一路前行,不断碰壁,看上去天才将所有的一切都驾驭得游刃有余,但又有谁知道风光背后的代价和汗水。
只有攀上顶点之后回头看,才会明白自己蹚水而过的每一个低谷的意义。
为了,找到,自己。
清晰,自由,完整的,那个“我”。
不二理解手塚。
他可能比全世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理解手塚。
这个男人,或许在握起网球拍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此生将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媒体聚光灯下的,不是他,国人殷殷期盼中的,不是他,甚至网球场上孑然一身的,也不是他。
不二明白。
那年青学战胜立海,夺取全国第一之时,网球场看台上抿唇一笑的那个,才是他。
手塚国光,除了网球,仍有所爱。
“……除了网球,仍有你爱。”
不二的双手像羽毛,轻轻搔过手塚的脸颊。
“但不需着急,慢慢来吧……我相信你……”
不二将眼睛笑成了月牙。
“Ne,Tezuka。我们所有人,都是花了整整十四年,才敢重新聚在这里,不是吗?”
最后手塚和不二结束了谈话,各自离开。
迹部又开始疯了一样给不二打电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二不敢耽搁,在目送手塚开车离去后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迹部说井之上现在已经被他的人控制住了,正吵着嚷着要见不二。
不二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可见的?小景,你也别关着他吧?不然他回头在法庭上反咬你一个非法禁锢的罪名,得不偿失啊。有证据交给警察就足够了。”
“想太多。”迹部在电话那头翻白眼,“但他说见不到你就切腹了,我派去的人总不能让他死吧?”
不二哑了哑,问:“这么严重?”
迹部哼了一声:“多次非法入侵私人领地,侵犯并转卖他人隐私,勒索,还欠着一屁股债……现在被我们抓到,还想活下去确实需要非人一般的求生意志了。”
不二呵呵附和两声,道:“好吧,我过去一趟。”
很快,女王家的司机载着两个保镖出现在不二面前,不二看着那华丽的配置瞬间有种错觉好像犯事的人不是井之上,而是他不二周助的样子。
一路无话,不二最终在东京品川附近一座公寓中见到了那个落魄的男人。桦地一直在屋外看守,不二进屋的时候,桦地还兢兢业业地守在了他的面前。
“没事的。”不二沉着地拍着桦地的肩膀,“让我单独和他谈一下吧,毕竟当年他就打不过我,不是吗,井之上前~辈~”
瞬间,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双眼从屋内射出了凶恶而怨怼的光,屋里很昏暗,桦地给不二开了灯,然后退出了公寓。
“你终于出现了……”
井之上的声音破败如幽灵,他颓唐地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几日不曾好好吃饭睡觉了,沙发四周堆满了各种酒瓶,还散落着许多体育杂志和新闻报纸,不二只是随手翻了一翻,就看到了三四篇有关手塚的负面报道。
不二笑得很轻柔。
他保持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慢慢弯腰,向井之上半行了一礼,说道:“好久不见,疏于问候了。”
不二记得,井之上也同是东大新闻系毕业,却比他大了整整四岁,不二入校就已经没机会叫他一声学长了,但前辈的身份放在那里,不二绝不会有所怠慢。
“哼。”沙发上落魄的人哼了一声,整了整他那已经歪到一边的眼镜,从沙发上艰难地站起声,他比不二略高一些,站起来的时候甚至顶到了天花板上悬着的吊灯,哐哐两声,屋内昏黄的灯光随之破碎摇曳。
不二有一种在看80年代香港电影的错觉。
井之上逼近了不二,嗓音空洞暗哑:“好久不见,哈哈,不二周助,真是好久不见啊!!你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忽然他大吼一声,歇斯底里:“哪怕你是来看我悲惨下场的,但我还是最终把你逼现身了,我赢了,哈哈哈哈——我把你逼出来了,我没有输!!!”
不二歪了歪脑袋,甚至有些乖巧地说:“我并非来落井下石的,前辈。”
不二说的很真诚:“小景说你有可能自尽,所以我来了,因为我希望你可以活着,无论多么罪大恶极,我依旧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不是为了前辈您自己,是我向来尊重每一个生命,并敬重将您抚养成人将您送进东大的父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