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耘笑着摇摇头,解释道:“药膳并不是非得要名贵药材搭配山珍海味才能称之为药膳的,很多寻常食材其实都有药用,再加些相辅相成的药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例如乳鸽汤,加上山药、茯苓、莲子、红枣四味熬煮炖汤,不仅味道更加鲜美,而且有收敛疮口,健脾开胃的作用。”
赵北听了,道:“子耘这样好的手艺,依我看,也不必开医馆了,莫若开个药膳铺子,肯定更引人光顾!”
季酒就着话头道:“不管是开医馆也好,药膳铺子也好,总要有个屋檐能放张桌子,咱们该帮子耘合计个好的地方才是。”
顾子耘道:“开馆算是做生意,难免人头混杂,所以我想着是住地和铺子分开,眼下我还是想先请几位大哥帮我留心一下有什么合适的民房要租或是要卖的。”
季酒插口道:“这个倒是不急,横竖我们家里不是还有一间房嘛,你安心住着就是。”
赵北却脑中念头一闪,道:“若是这么说,还真有一处地方。”赵北咽下一口酥烂的羊肉,接着道:“就在离这儿不远的登鹊巷。”
登鹊巷离这儿确实不远,午饭后,几个人商量着散步过去看看。姚成勇家住在羊尾巷,不过住在这儿的人,尤其是男人,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巷子口种了一棵大杨树,所以这里又叫杨树巷。
登鹊巷就在杨树巷隔两条路的地方,几个大人带着个小孩儿走了也就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此时正值午后,巷子里挺安静的。赵北走在前头带路,他记着许承山跟他说的是登鹊巷最后一间院子,结果走到巷子底,看到当门对户的两座院子,他也愣住了,他一拍脑袋,道:“光想着中午来吃饭,忘了问是这巷子底下哪一家了。”
顾子耘看了看这两座院子,一样是青砖的墙,黑漆的门,比起这条巷子里其他人家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围墙看上去要略微高一点儿,门上的漆看着也比较新,像是每年都刷过似的。
他抬了抬头,看见右边的那座院子里伸出了一截枝桠,伶仃的几片小枯叶,最上端的枝杈上还挂着两个鲜红的果子,顾子耘眯了眼凝神看去,是两个枣子。这座院子里种了一棵枣树,顾子耘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暗暗希望赵北说的能是这座院子。
顾子清拉一拉顾子耘的衣角,他还小,听不太懂大人说话,只知道大概以后自己和哥哥是要住在这儿的,顾子耘低头看看他,感觉到他神情里的茫然与安静,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说什么别的。
姚成勇与赵北是一贯交情深厚的,笑着骂了他一句:“糊涂蛋!”
虽然白跑一趟,不过季酒还挺高兴的,他不希望顾子耘太早从自己家里搬走,自己的身体倚赖他的调养是一点,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看着顾子耘带着个比当年的季方还要小的弟弟,就有些像看到了多年前只身一人带着季方来到燕幽城的自己,举目无亲朋可靠,只得两人相依为命,而顾子耘也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小一岁。这么想着,他就总想帮衬着一点。
一行几人正打算回去,便在这时,“吱呀”一声,左边院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了,许承山正从门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一贯冷峻的脸上倒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
赵北迎了上去,道:“许千户,”他指了指顾子耘道:“这是上次路上给小刘媳妇儿接生的顾大夫,他在城中落脚,正好也想租个房子,我便带他来看看。”
许承山点点头,竟没多问什么,目光落在顾子耘的脸上,眼角带出一点温和与隐晦的得逞般的愉悦,道:“如此正巧,你们便跟我来吧。”他说着竟不回身,而径直朝巷子右边的院子走过去,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院落的大门,微欠了欠身,对着顾子耘道:“顾大夫,请。”
被点名的顾子耘愣了一下,很快牵着顾子清抬脚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挪不动脚了。
这座院子太好了!
院子不大,可是规划得很是齐整。正中一条青石板路通向正屋,院子的左边有一棵枣树,长得颇为高大,想来春夏时候,定是浓荫如盖。枣树下走开两步,有一个葡萄架搭成的棚子,到了夏热时节,搬个竹榻或是摇椅在架子下面乘凉吃葡萄,真乃人生一大美事!院子的右边靠墙搭了一个小棚子出来,瞅着像是个马厩,不过目下里面很干净。再往左一点,是一片四四方方的泥地,显见得是块可开垦的菜地,顾子耘盘算了一下,这块地儿可以用来种些喜阳的草药。
正屋前面有一小块场地,铺了齐齐整整的青砖,平坦得很,顾子耘已经在想可以在那儿做几个晒草药的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