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衍舟眼神轻轻动了动,摊开手道:“你看见了,我派的图谱刚才为了防止被歹人侵占,全都沉入湖中了。”
王仪不去理他,道:“这么说来弇洲先生是交不出来这副图谱了,是吗?弇洲派百年声名,千金然诺,哎,可惜,可惜!”
贝衍舟面色变了变,却不否认,反而恳然道:“无论如何,拿不出图谱,便是我派的疏忽。姑娘想要什么?无论是多少赔偿也——”
王仪道:“我不用赔偿,但你可以做一件事就当抵过。”
贝衍舟一怔,苦笑道:“是早料好了的啊。”他点了点头,道,“规矩如此,为命者先,你要我做什么?”
原本王谒海临终前叮嘱王仪,要以此来换取弇洲派的结盟投靠,出山襄助;但她现在却顾不得太多,更何况弇洲派如今这副模样,根本已经无人可用、无盟可结,还说什么结盟之约?她下定决心,道:“我要你放了王樵,你们之间的仇怨,就当做一笔勾销;那我们这笔账,也就当做一笔勾销。”
贝衍舟一愣之下,似乎大出所料:他转头看了看王樵,又转回去看王仪,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回,失笑道:“王老弟,你还真是个中高手!”摇了摇头,再对王仪说:“你确定?当真?不再反悔?”
王仪道:“你说话算不算数?你弇洲派偌大声名连图谱也保管不好,我要请你放过一条人命却很难吗?”
贝衍舟苦笑道:“自然不是!”向姽儿示意道,“放开他吧!”那金睫女娘这才缓缓放开王樵,还朝他微微一福道:“樵公子,得罪了!”眉眼盈波,仪态端方,万万是看不出前一刻还几乎把刀刃摁进他喉咙的女子。
王樵乍获自由,摸了摸脖颈,反而不敢置信,居然这么轻易便放过了?他扭头看向贝衍舟时,贝衍舟做了个鬼脸,挥手道:“你看我作甚?还不快走,指望我给你设宴饯行吗?”王樵道:“不,只是……”他想说一族之仇,如何能如此轻易化解?贝衍舟道:“还是得感谢你那位好妹子,她把牵系你我两族兴衰荣辱的秘密拿来,只为了换你一个人的性命,我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王樵满腹疑惑,问道:“什么秘密?那图谱到底是什么……?”
贝衍舟低声附耳道:“那是十二楼的建造图谱。”
王樵一个失惊,噫道:“什么?”
贝衍舟道:“你再多问一句,我便反悔。”王樵只得道:“好,好,我不问了。”将信将疑地往前走去。
贝衍舟长叹一声,转头见文方寄还愣在原地,道:“你也走吧!货已经拿到了,我和你文家的生意也就做完了!小心收好这柄剑,切勿外露,否则路上被人抢去,我可也没有办法再做第二把了。”文方寄看一看他,又看一看王樵,突然秉剑一横,犹豫着说:“你曾经说过,你活不了多久了……”他一双眼看向贝衍舟,“是因为凤文吗?”剑尖轻颤,再指向王樵,“是因为这个人吗?”
王樵脚步不由得一顿。
贝衍舟道:“是啊,不过在我来说,那不是顶要紧的事。”
文方寄继续问道:“那日围攻十二楼的那些人,他们也是这样吗?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当时才要把他抓走?”
贝衍舟道:“多半如此,我不知道他们各自赁了什么,但油尽灯枯之时怕也差不多吧。”
文方寄颤声道:“那倘若,倘若当初我们要是把他交出去,我的爹爹、师哥、师弟,……他们是不是,是不是都不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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