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他以为孟笙和陆开桓的关系皆因陆开桓逼迫,孟笙迫不得已,为了活命忍辱负重,在陆开桓宫里侍奉。
可是现在想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他的小义父,应该是早就对陆开桓情根深种了吧。
他现在才想明白,孟笙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人,是为什么能忍受陆开桓肆意玩弄那么多年。若是他不爱陆开桓,那么陆开桓恐怕连孟笙的身体都碰不到……就算得逞了一次,也不会有第二次的,孟笙应该会早就选择自尽了,又何必苦熬那么些年?
恐怕在那些年里头,陆开桓一直消磨着孟笙的爱意,孟笙也在这深宫中,把所有对陆开桓的期望都一点点熄灭了。
卓谨回过神来,对孟笙道:“义父,我此来是向你辞行的,我下个月就要离开上京了。”
“辞行?你这么小的孩子,要去哪里?”
“去……远方,找一个答案。”
孟笙快被他这些话绕晕了,但他看着卓谨的眼睛,便知道自己留不下这个孩子了。卓谨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似乎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他的眼神有时候也深沉得不似孩子,常让孟笙有些恍惚。孟笙有时候也管不了他的主张,于是只能问他:“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义父懂我,”卓谨拈了块核桃酥送进嘴里,“我去意已决。”
“那便去吧,”孟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将卓谨衣襟上的糕点碎屑拂去,“我会叫人给你备好银子衣物,多出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你要记得回来看看我啊,小没良心的。”
卓谨眼神定定地看着孟笙,像是许下什么承诺一样:“自然。”
尾声
三月中旬,又是一年春好时,桃花连绵地开满了上京,将上京染成一片水粉的汪洋。
陆开桓站在城楼上,遥眺着远行的少年,神思不由飘回了昨日。
卓谨临行的前一日,独自一人去见了陆开桓。他一进殿,就请求陆开桓将所有人都屏退,陆开桓虽心生疑惑,但还是依着他的话叫所有人都退下了,殿中只余高坐皇位的皇帝和跪在殿下的少年,和上一世的某个场景竟重合了起来。
“说吧,单独求着来见朕,是有什么话想说?”
卓谨从地上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拍平衣袍上的褶皱,而后一双锐利的眼直对上陆开桓:“陛下,您是否认为,从前做过的那些错事,只要无人知晓,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陆开桓眉头一蹙:“卓谨,你胡说什么呢!”
卓谨却不答陆开桓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讲道:“陛下这一次,对义父是真心相待的,卓谨看得出来。还望陛下一定勿忘初心,不要重蹈覆辙,像从前那样,逼得义父自尽,最后凄惨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