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遗憾地看着阿染露在外面的皮肉一点点被遮起来,又耿耿于怀地看着从那过大的衣领露出的精致锁骨,漫不经心答道:“好多了。”
的确如此。比起阿染,相思这一觉睡得异常痛快。他醒得更早些,处理了清晨时分略带尴尬的小麻烦,就继续抱着阿染闭目养神,只觉心满意足,哪怕坐拥天下也不过如此,连伤都好了大半。
阿染仔细看过相思的伤口,又摸摸他的额头,确认这人已经不再发热,只剩嗓子尚未恢复,不禁羡慕道:“你好得可真快。若是换了我,得四五天才能好起来呢。”
“那是因为你身子骨太弱,换了旁人,这点伤也不至于养这么久。”相思伸手拉住阿染的手腕,拉过来跟自己的比划,“看,你比我瘦那么多。”紧接着,他便看到阿染手腕上的勒痕,不禁皱起眉头。
那些伤痕已经发青,看起来分外狰狞,应是有段时日了。
“谁干的?什么时候?”
“好几天了呢。唉,这么久都没有客人,再这样下去,燕老爹非得打死我不可。”阿染抽回手,拉下袖子将伤痕遮起来,苦恼地思索片刻,抬头看向相思,软声央求道,“相思,如果你今天好些了,就教教我弹琴好么--虽然我还没有琴,你能教我吗?”
“谁说没情了,你不是有吗?!”相思语气有些冲,他心里不知为何烦闷得要命,刚睡醒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都不翼而飞。
刚刚还被自己舒舒服服抱在怀里的家伙,几天之前却被人捆起来凌虐--相思再一次真切地认识到,阿染是谁都可以花上少少一点银子,就能随意欺凌玩弄的对象。
阿染却浑然不知对面这人心思暗涌,茫然间还转头在自己的小破屋里细细看了一遍,可怎么找都找不到“琴”的影子。不过他也是个听过些话本的文化人,不免心中暗忖,莫非这跟那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大侠客一样,也是一种“手中无琴、心中有琴”的高妙境界?
那边相思纠结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行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我保你日后富贵无忧,你先答应我,这些日子,不许接客人。”
阿染一惊,随即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好像相思在要他的命:“不成不成,我绝不答应你。我今天无论如何也都得想办法开张了。”
“你!”
相思心中恼火,还未说什么,便被阿染打断道:“况且,你还没有养好身子。买药的钱,买饭食的钱,找大夫的钱……没有客人,这些从哪里来呢?可不要说不看大夫这样的昏话。”阿染语重心长:“我长你几岁,也比你多在这行当里混了几年。即便长得好看,若是嗓子真的毁了,以后也会过得艰难。”
相思闻言一窒,原本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过了片刻,才呼出口气,慢慢嗤笑道:“说什么比我年长,我都十八了,可不信你比我大。你今年几岁啊?”
阿染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二十。”
相思瞠目结舌:“我不信,你哄我的吧?你明明也就十六七!”
阿染忙道:“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跟客人都说我刚满十六的。”
相思还是不信。阿染怎么可能比自己大?他有种微妙的被打击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告诉自己,阿染毕竟比自己矮,心下终于稍微舒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