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沉默了半晌,说:“若我走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师父,师弟你要好好照顾师父,继承师父的毕生所学,守护好昃宿宫。而无论是纷杂乱世还是桃源之地,只有心安之处才是归宿。”
洪荒说:“师兄,你是要执意离开昃宿宫?若你现下离开了昃宿宫就相当于叛离!师父说过,我们都是命外之人,若是有人叛离昃宿宫,必当诛之。”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
玄黄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剑尖,摇摇头,踏上了帆船,回头说:“师弟,回去罢,你下不了手的。”
洪荒执剑又往前送了一点,说:“就算不愿做也得做,我不能留祸于昃宿宫。”
“你当真认为一己之力能够做改变朝代更迭么,况且我也并不想为华朝做些什么,我父亲为华朝殚精竭力,最后又是什么下场?你且回去罢,我发誓定不将昃宿宫卷入世事变迁,以致天谴。”
一阵海风吹起,船上的帆鼓起,只要解开绳子就能顺着浪潮往华朝东岸行去。
“你当真意已决?你知此去无回。”
玄黄只是微笑地点点头,倒是让洪荒愣了一下,他跟着玄黄一起长大,都不怎么见过他笑,玄黄多是一副不见悲喜的冷漠样子,出尘得很。
洪荒一剑刺下,将束缚着船只的绳子利落地砍断。
玄黄扬帆起航,微笑的嘴角渐渐抿起,眉峰也轻轻蹙起,也不知为何,自从做了那个梦以来,浩然温润的剑气居然变得凌厉起来,而他的心脏也总是突然急促的跳动,宛如心悸一般。他轻轻抚摸着浩然,却无法心平气和,倒是越发的不安与焦虑,也不知道贺君现下是什么状况。
再说洪荒,在目送着玄黄乘船消失于海边的地平线后,长叹一口气,急匆匆地返回昃宿宫。昃宿宫跟往日一样如同一般死水一般,波澜不惊。师父依然未出关,深渊依然有困乏的弟子守着。
却见他往一处古旧的楼阁走去,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书页味道扑鼻而来。
有两个小书童坐在门槛上,昏昏欲睡,其中一扎着冲天辫的小童奶声奶气地说:“师伯,又来藏书阁看书啦。”,另一个同样造型的小童瞧着他眨着眼。
他往藏书楼的阁楼走去,阁楼里面没有一本书,只有一个没有灰尘的架子,架子上有一个一个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古朴的匣子,每个匣子上都分别用篆书刻着昃宿宫在世之人的名字。洪荒轻车熟路地搬了一个梯子,爬到了第二层,打开了刻着玄黄名字的宝匣。
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只扭曲的红色虫子。洪荒伸出手,将它一下捏爆,那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粘稠的汁液喷射到哪里都是。
洪荒嫌弃地甩着手,从怀里掏出帕子,一边擦一边往外走去。
才走到藏书阁门前,就看到师父迎面走来。
他将手藏在身后,屈身行礼,问道:“师父,怎么提前出关了?”
玉昆脸色苍白,抿了嘴说:“你不必藏了,寻香母虫的腥味我能够闻见。看来,你也包庇你师兄出逃昃宿宫了?”
洪荒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重重磕了个头,说:“师父恕罪。”
玉昆苦笑一声说:“我竟是没想到,你们这届弟子竟都养成了至情至性的性子,实在有悖祖训。”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洪荒一人低头跪在藏书阁的台阶上,两个小童躲在门扉后面,偷偷张望着。
玉昆带着辰宿、寒暑、秋冬三人,下了无名之山,直奔海滨。乌木船停在海港,轻轻地漂浮在海面上。辰宿去找船夫、水手,却没有一人愿意出海。船夫抬头看着天,指着远处的地平线说:“你看那边乌云翻滚,浪潮也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水性再好的船夫也不会选择与天作对,在这个时候出海啊。”那船夫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眼神无光的玉昆,说:“更何况,这位仙人,身体孱弱,别说风暴了,就连一般的海上奔波也经受不起啊。”
玉昆说:“可是今日,有弟子叛离了昃宿宫,我们必须将其捉拿回宫。”
那船夫说:“咳,你说的是今日午时借船的那背着重剑白衣公子吧。我也劝他不要这个时候出海,可我看他眼神急切,似乎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等着他,实在拦不住,便卖了他一条船。他没那么多钱,买得还是最破烂的一条帆船,只怕是要葬身于风雨之中咯。”
寒暑、秋冬对视一眼,显示出了一丝担忧和悲悯之色,辰宿也看着玉昆说:“掌门,那……”
玉昆说:“我们撤,与天意争是最愚昧的事情。”
电闪雷鸣,海面上还跳跃着小旋风,船只开始不受控制地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波动。玄黄吃力地拉着绳子,想要将船帆收下,并掌舵向一侧的小海岛靠近,想要将帆船定锚在此处。
小船竭尽全力地逆风向海岛靠近,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龙骨断成了两截。顿时整个船失去了控制,向远离海岛的方向离去。又是一个海浪扑来,整个船侧翻了过来,玄黄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块浮木,但浮木似乎不能支撑住他的重量,一直往下坠去。
情急之中,玄黄皱着眉,反手解开了背在身上的浩然。
瞬时,载着玄黄的浮木往上漂浮了起来,而浩然直往下坠,被深邃的海洋所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人口再次出现,最近超级懒,过起了毫无规律的生活,对不起QAQ
从今天起,立个flag:至少要保证周更QAQ
顺便给文章改个名字QAQ
第29章寿辰
五月初五,芒种前日。
华朝疆域南部,人民久病不愈。南方城池由于封路围城的原因,交通不畅。
瘟疫之外,沿湖之处又逢涝灾,可谓雪上加霜。庭城太守在忧愁地看着比往年提前了一月的暴雨以及一天一天升高的亭湖之水,而修缮大坝的都水监却感染上了三月愁,缠绵病榻。庭城太守只得上书朝廷,恳求工部派遣手下来加固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