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她为何要走?”一层迷雾未拨开,这又一层。六儿摇头道:“不知其中原因,只七日前,两个女人上门来找过烟姐儿,看她们那模样,像是一主一仆。烟姐儿和她们在屋里坐了一阵儿,那两个女人走后,烟姐儿就变得满脸愁容,我问烟姐儿,她只说没事。四日前,她便召集众位姐妹儿,说易主一事,且改醉香楼为万红楼,然后买车离开了万州。娇儿姐和媚儿姐问她去往何处,她只笑,什么都不说。”
我望着万红楼那三个字,发了好一会儿呆。先前以安、以春丢下我突然离开就已不寻常,如今柳半烟变卖醉香楼离开万州更是离奇,按照常理推算,她没有理由离开。
若是因为以安,早在以安失踪那时,她就应离开,如今一走,怎么都说不通,除非……柳半烟到了不得不走的境地,如果不是她晓得了以安的下落,那么就是她有性命之忧。我醒神问道:“六儿,你可还记得那两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六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道:“生得极美,小鼻子小嘴唇,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她们穿得甚是贵气,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我听着这些描述与那夏念真倒有几分相似。六儿顿了一会儿又道:“我好像听得那个小姐模样的人唤那丫头为芊罗。”
芊罗!是夏念真无疑了。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六儿邀我进屋去坐一坐,我婉拒了。在回转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夏念真到底同柳半烟说了什么,能使柳半烟弃了这半生家业,买车离去。
第26章夜走万州赴上溪
柳半烟突然离开,是因为夏念真,那么半年前以安突然离开又是因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周遭的世界的。一个二十三岁的人,只有三年记忆,这事怎么讲都是说不通的。那些被我遗忘的曾经,那些以安不愿提起的过去,还有那一个经常做的梦,这些都如迷雾一般笼罩着我,使我迷茫无措。以安、以春的突然离开和柳半烟的突然离开定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夏念真临走前,借丫头之口告诉我上溪尧镇,看如今情形,我只有去到那里,才能有法子弄清这些谜团。
我依旧从后门进府,刚至流文阁院口,易轩便和文澜快步而来。易轩双眉微皱,看着我突然沉默了,文澜识趣地退了下去。易轩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此刻他的眼眸里已没了先前的那种顽劣之气。默了许久,易轩才道:“以秋,下次出门至少带个家仆,这样我才能安心些。”
“知道了。”我应了一句,径直往院子里走去。我没敢去看易轩的脸,我也不敢去想他脸上会有些什么表情。易轩待我很好,我也明白他对我的情意,正因如此,我才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如今诸事,虽不明其中缘由,但我总感觉这些与易轩脱不了关系,我很害怕,害怕自己拨开那些迷雾看清诸事的真相时,我会与他走到尽头。
晚间,易轩来我屋里同我闲谈了一阵,又守着我喝下汤药。过了不多久,我睡意上头,易轩仍无去意。我便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易轩一面拉着我往里屋走去,一面应道:“等你睡下后我再走。”我没作声,随易轩走到里屋。家仆送来热水,我洗漱整毕之后,易轩帮着我脱下外裳,又替我理好被子,掖好被角:“这两日天气有些凉,以秋晚上睡着可觉得冷?”
“不冷。”我的声音很小,更显这黑夜的死寂。易轩慢慢在床侧坐下,后而俯身吻上我的额头:“以秋……”易轩抚着我的脸颊,他的手心十分温暖。我道:“怎么了?”
易轩笑了笑:“再过几日等我稍稍得空,你就得履行诺言,与我去苏杭一带看看了。”
“好。”这短短一字像一根针一般刺进我的心头。说谎比生病还难受。易轩的大拇指摩挲着我的眉,他脸上的笑容甚甜:“早些休息,明天若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城外转转。”
我嗯了一声,易轩起身走了两步,“易轩。”我猛然坐起身来,一股钻心的愧疚与难受袭遍全心。易轩上前:“怎么了?”我一把环住他的腰,易轩的身子似乎是怔了一下,后而抬手搂住我。我嘀咕了一句:“今晚别走了。”
“从始至终我都不想走,时时刻刻黏在以秋才最好。”易轩的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我往里边挪了挪,易轩刚在我身旁躺下,我便钻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后背。那股熟悉的檀香萦绕于鼻尖,芳郁而又沁人心脾。易轩没多言,只紧搂着我。
往后的两天,易轩没再离开流文阁,我也没再见着文澜的影子。易轩虽同往常与我说笑,我却不再像以前那般觉得玩笑轻松,那滋味到底是变了。以安和以春悄悄走了,柳半烟也一声不吭地离开的万州,夏念真为我指路上溪尧镇。我既想着快些去到那里看清迷雾背后隐藏的东西,又担心弄清诸事后会有什么始料不及的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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