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贯秋词》终了,曲子没记下多少,易轩抚琴时的姿态我却全部都刻在了脑子里。他双手按弦,静眼看着我,似乎是叹了一声:“今天就到这儿吧。”
片刻之惊又归平静。对着像我这般不说话又不会弹《贯秋词》的男人自然是无趣的。我抱琴起身,朝易轩告礼后出了房间。
回转便见以安。他见我来,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接过我手里的琴:“以秋,今日如何,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头,道:“无事。”起初,我自己听着这桑音都害怕,愣是不愿开口。以安一面用药医治我的嗓子,一面默默守在我身旁,我愿意开口说话,亦是前年盛夏开始的。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的恩德,这辈子竟能遇到他这样好的兄长。
以安长得比我高些,他也同样清瘦,但没有我这样的病态。经常上山采药和外诊使他常受风吹雨晒,因而他的肤色有些黑,脸上也有许多风雨过后的沧桑感。他与我一样,喜欢穿素色温静的衣裳。
以安倒了杯药茶给我润嗓子,期间门开,柳半烟捧了盘瓜果走了进来。她的身姿甚好,不仅面容可人,就连那声音也极好听,恍如天界仙音。她能作诗,能吟诵,琴、棋、书、画,歌舞皆不在话下,老实说,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个闷声兄长配不上她。
只要以春不惹麻烦,以安除了照料我,接送我于醉香楼,他每日就待在他的代氏药铺,看病、抓药。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亦如此。他不解风情,不舞秋月,我真不知柳半烟看上了他哪点。
我知趣地坐到一旁,让柳半烟能靠近以安一些。我在里边喝着我的茶,柳半烟则与以安在外边拉些琐碎家常。子时一到,以安便拉着我要走。
柳半烟掏出一锭金子交到我手里,以安脸上的惊讶之色不亚于我。片刻惊讶过后,以安忙道:“你能让以秋有这份事做就很好了……”
“又不是给你的,着什么急?这是天字号的易公子付给以秋的,以秋抚琴,他听曲付钱,正当买卖。”柳半烟将金子信手塞到我手里。我拿着这沉甸甸的金子,心慌不止。他没听我抚琴,自己弹了一曲给我听不说,这出手还如此阔绰,付我这么多银钱,我不晓得这是福还是祸。
以安向柳半烟道了个谢,拉着我欲走。柳半烟幽幽道:“或许是你家以前的贵亲戚找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自己需得留个心眼儿。”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开了新坑~
大家好,我是代以秋,代以秋的代,尘起霜尽皆似以,丹青染作三载秋的以秋。秃头作者说后边会三更,我也不晓得她会不会三更,反正我代以秋是横空出世啦~
mua~
第2章姓易名唤轩
贵亲戚?留心眼?这是个什么话。以安没有作声,拉着我便走。一出房门,以安将那件披风搭在我身上,生怕我受了夜里的寒露着凉。我曾拒绝过,说现今是夏季,夜里的风凉爽,不冷。
以安不信,非要给我披上,披完之后他又给我讲了一大通医理,我听得不甚明白,他那副喋喋不休模样倒是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平日我就没让他少操心,现下不敢再让他为我担心,只好顺他的意在这盛夏的夜晚,多加一件披风。
六儿将我们送至后门口方才回转。街道两旁的铺子门口都挂着亮彤彤的灯笼,以安还是尽可能地将手中的灯笼支过来,照着我脚底下本就亮堂的路。
我不止一次地笑过以安,我说若我是个女儿家,我必定是要追着他嫁的。话到此处,我突然又能理解柳半烟为何一心念着以安了。
代氏药铺在长华街,那处离这桐子街本有四条街的距离,加上我体虚,走得慢,这时间自然耗得就更多了。走着也是无聊,我便拉了个话题:“今日下午那妇人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