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好像看不见沈子音一般，完全没有分过去半点注意，他先是低头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小孩，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缓缓勾起了唇角。
“凡人。”
薄凉的声音在古庙里响起，地上的“沈子音”额头上已经满是鲜血，他看着门口的白玉胡乱的抬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然后转身就拜了下去：
“广罗王殿下，我愿下十八层地狱，以换李氏元清一命!”
白玉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冷漠的扫了“沈子音”一眼，然后抬步向前走去，那冰凉的布料划过“沈子音”的侧脸，带起一阵冰冷。
白玉看到已经是破损不堪的庙台和模糊不清的供牌，然后嗤笑了一声。
“倒是难为你还能找到供奉我的庙宇了。”
“沈子音”身形不动，黑亮的眸子仍旧毫不畏惧的盯着这世间掌握轮回的神仙：“我只求换一人性命。”
“一命换一命”白玉环视了周围一圈，无趣的开口道，“这代价不够。”
“那么我就放弃我轮回的机会，永世不得超生。”
闻言，白玉这才算的上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了“沈子音”，这小孩看着年纪不过十几，却一副毫不畏惧生死的模样……
有趣。
“那本王今日就破例应你一次，如此，便跟我走吧。”白玉一笑道，只是那笑容却是沈子音从未见过的冰凉。
“沈子音”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他对着白玉拜了三拜，就起身跟着一路出去了。
沈子音看着白玉收了小时候自己的魂魄，就独留一具冰冷的身体，孤零零的放在了古庙门口。
鬼域的月亮是红色的，血腥的暗色光芒撒下，平添了一丝诡异。
这还是沈子音第一次见识到鬼域的模样，虽然刚刚的事情看起来就像是捏造的一样，但他心里清楚，这便是真的，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绝不是作假。
阴冷，诡谲。
这是沈子音对鬼域的第一印象。
他跟着白玉走过长长的木桥，还有遍地妖异的曼珠沙，一直走到了冰冷的黄泉水旁。
“你可想好了？”白玉对着身后的魂魄说道，“想好了就下去吧。”
“沈子音”看着眼前黑暗的，仿佛能冻住灵魂的黄泉水，没有犹豫便跳了进去。
这场记忆的最后便停留在白玉那冷漠的笑容，还有头顶猩红的月光。
……
沈子音好不容易挣脱了那刺骨的寒意，睁开眼看了半天屋顶之后，才从那梦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梦中，或者说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见的白玉当真是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样的白玉仿佛才是三界中所畏惧的广罗王。
沈子音举起自己有些显得苍白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那股子寒冷的感觉好像还留在身体里。
“吱呀——”
在他茫然盯着自己手掌的时候，门扉忽然被人推开，来人正是青玄。
“子音师弟。”青玄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碗，里面盛放了微微冒着热气的药液。
“青玄师兄，那封印……”
“封印没护住，现在已经是没了，师父和广罗王去了昆仑，”青玄坐在床边，先是看了看沈子音的面色后，接着道，“你昨日昏迷在地宫里，是终南掌教带你出来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封山对你出了手!”
“嗯，当时师父被他困住了，我也没拦住他。”沈子音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说道。
他将有关于记忆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不是说不能说，而是这个时候提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吗？”青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我已经好多了。”沈子音道。
青玄闻言，也不作他想，看着他把药喝下去后，便起身离开了。
“你现在到底还是有些体虚，还是多休息休息吧，终南掌教让我告诉你不必担心此事了。”
沈子音点了点头，看着青玄离开的背影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缓缓的躺了回去，只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