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脚下趔趄,口齿含混地回忆:“我那天亲你了。”
月白还能计较什么呢:“喝酒上头了,你倒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不过最一开始是你先亲我的,你亲我这儿。”黑羽停下来,点点月白的下巴,想起那滴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看我当时离去的背影是不是特别酷?其实我他妈紧张得都懵了。”
他掐住月白的后脖颈,非要人家跟他脸对脸:“所以我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吧。”
磕磕绊绊到了宿舍楼下,黑羽蹲在花坛边又吐了一回,月白那个愁:“你行不行啊,我背你上去吧。”
黑羽果断拒绝:“不用。还是我背你。”
月白也果断拒绝,但拒绝无效。黑羽野蛮地扒下他的书包,抱住腰往肩上一提,竟然把他扛起来了。
月白打他后背:“你干嘛!”
黑羽打他屁股:“大家都睡觉了,你乖乖的,不许喊。”
一路像飘一样终于上到顶楼,月白心也要吐出来了,黑羽把他放下,还十分得意:“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绝对是最稳当的。”
月白服气了,进门就把他按倒在床上扒了衣服鞋:“你稳稳当当睡个觉,我就谢谢你了。”
这天晚上妖狐没有回宿舍,第二天在专业课上见到月白,惊声一叫:“你这是怎么了蔫了吧唧的,你哥把你糟蹋了?”
月白趴在课本上:“他真是挺糟蹋人的。”
回想昨晚,真是不堪回首。黑羽喝醉了,但手艺竟然还见长,爬起来非要给月白组装收音机:“你得赶紧装好,我给你录了盘磁带,你再不听,我又要扔了,那你就永远没机会了。”
“我怕他被螺丝刀戳了眼睛,等凌晨三点半他装完了才敢睡,差点连今天的课都旷了。”
妖狐啧啧称奇:“神他妈收音机。”
没睡好觉就连课都听不进去,月白掏出判官的表格开始卷纸角。下一项是“主动邀约”,这可真让人犯难。妖狐不适时地探了个脑袋过来:“什么东西啊?”
月白一激灵将纸一反:“用户体验反馈表!”
闷到下课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最后还是只能求助身边的社交小达人:“妖狐,要是你想和大天狗出去约会,你会怎么和他说啊?”
妖狐翘起二郎腿:“再拿我和狗子举例我要收代言费了啊。”
昨晚喝醉了放出话去,说给月白录了盘磁带,于是白天黑羽真去非洲街淘货了。妖狐一路小跑进店里,一见他就兴奋:“这回你可欠我个大人情!”
接着,他把课后月白是怎么问他约会的事,他又是怎么用游乐场门票当诱饵,最后又是怎么给他加油鼓劲儿的事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你就等着吧,说不准他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不去主持‘牵手平安京’可真是太屈才了。”黑羽站在一整墙的老磁带前端详,果然,手机响起来。
看到月白的名字,妖狐比他还激动:“免提!免提!”
黑羽接了,先确认了不是月白被困在哪儿需要人接,然后才听到对面不太坚定地问:“这周末,可以先不回去搬家吗?”
黑羽看妖狐一眼:“可以啊,晚点租出去也就晚点收钱罢了,反正也不着急,怎么,你有别的事?”
“嗯……”月白是插着耳机打的,黑羽的声音离太近他怕心慌得话都编不圆,“刚才上课的时候,妖狐说他跟大天狗吵架了,想约他出去跟他求和,但又怕大天狗不答应,就想让我们陪他们一起。”
耳机线都要被绞断了,但愿信号能把他声音中不自然的部分过滤掉就好了!
那边妖狐要疯了,一个劲儿用口型告诉黑羽“老子不是这么教他的”。黑羽忍着笑把他拨开,过了一会儿月白可能等急了,问:“你听到了吗?”
他选中一盘睡眠音乐,切换回听筒模式:“听到了。”
也不说答不答应,月白心里没底:“那你周末有空吗?”
“这个嘛……”黑羽结了账把磁带揣兜里,妖狐追在后面死命捶他,他斟酌片刻,说,“不太有空的样子。”
“噢……”月白一下就懈劲儿了。妖狐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这电话还不如不打呢。正要挂断时又听见黑羽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有两张游乐场入场券,周末我得去那儿。怎么样,你有空一起吗?”
春天只在一瞬间,打电话这天宿舍楼下还一片凄清,等到了周末月白和黑羽下来,扑面的清风中就已经送来一阵细碎的杏花雨了。
公交转地铁,最后还要乘小火车,折腾到游乐场门口时黑羽收到妖狐的短信,说:“他们还有十五分钟到,我先去给你买个冰淇淋,你站这儿等我回来啊。”完了还一步三回头地交代,“陌生叔叔给你糖你也不能跟着走啊!”
“不想去就别装。”月白朝他远远踢一脚,见人安生朝冰淇淋站跑去了,才掏出表格和笔。
第三项“挤公交”,地铁也差不多了,但要说什么心情……他只记得人潮把他在黑羽胸前压得动弹不得,而初春穿得都不多,黑羽身上暖暖和和的,他慢慢靠人家身上就睡着了,好像还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正写着,纸突然被一把抽走:“什么作业啊用功都用到游乐场来了,我看看?”
月白如遭雷劈,一转身就跳起来:“不许看!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