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陈匪拥江照入怀中,拍他后背,柔声安慰:“一切有我。”
江照将额头抵在陈匪胸膛,几滴泪水倏然滑落。陈匪似不知觉,只是眼眸加深。
苏雪颜抚过男人面颊,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她的江郎被冻在冰里已六十余年。几滴眼泪落下,很快溶于湖水。
“江郎……”她有万千话语,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深深看男人一眼,苏雪颜起身离开。
浮出水面来到船上,刚走几步,就被人拉着谈笑:“老板娘可好些日子没出现了,令人怪想的。”
老熟客们喝酒吵闹着,突然有个浪荡的凑上前闻了闻:“老板娘身上味道真好闻,是茉莉清香吗。”
苏雪颜笑着推开他:“这时节哪来的茉莉花,您喝酒喝晕了吧?”对旁边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拉走那客人。
白黎将江照掠走时,陈匪正拎着烧开的水回房。江照哭过一场,陈匪搂着他睡了一会,怕他醒来口渴便准备沏壶茶。
黑影挟着江照离开,被撞了个正着。铜壶在地上滚了两滚,开水泼了一地。
“站住!”黑影闪身进入一座洞府,陈匪没有多想紧随其入。
一只碎成几块的石凤凰静静躺在地上。
江照被丢在神秘人脚边,陈匪不知他情况,不敢贸然出手。
自进入这里,白黎便没有再管两人。他看着四周,看到架子上摆放的一对泥人娃娃,脸上一片悲伤。
“敢问阁下是?”陈匪悄然走近几步,脸上不动声色。
“你师弟还不能给你。”白黎将娃娃拿到手里,抚摸其上的凹凸不平,思绪飞到了百十来年前。
那时被家人抛弃的来凤刚上清风山,性子虽然古怪,但因为是最小的师妹,大家都对她颇为照顾。
两人初确认心思时,一向爱干净的白黎特地去取了神泥,捏了两个娃娃,犹记得当时他拉着来凤的手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世上哪来的永远,俗世种种,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爱情有多么伟大呢,如江盛铭和苏雪颜,白黎和来凤,还是阴阳相隔,爱而不得。
陈匪心中何其焦急,但刚刚追赶时他也发现自己打不过对面的神秘人。
“来了。”白黎将娃娃放下,转过身来。洞口走来一个女人。
陈匪慢慢退到一旁,防止自己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困境。
白黎踢了下脚边的江照,陈匪捏紧了拳头,江照缓缓醒来,苏雪颜神色未变。
“江照,你看那是谁?”
江照先看见的是陈匪,知道他心中焦急担忧,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没事,然后才看到了苏雪颜。
尽管知道母亲很可能没死,如今亲眼见到,还是心中震惊,他堪堪压下心头思绪,撑地站起来,白黎也未阻止。
“苏雪颜,造化丹拿来,你儿子给你。”
“呵呵。”苏雪颜觉得好笑,她六十年前能抛弃江照一回,今天就可以抛弃第二回。
“这可是你的儿子,你和江盛铭的儿子。”白黎将江盛铭三字着重强调。
“江郎一死,世间再无牵挂。”苏雪颜冷冷地看着白黎。
陈匪去看江照,他的师弟,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师弟,此刻只是脸色苍白地站着,未发一言。
与陈匪想的不同,江照心里并没有多少怨恨,他只是想握着娘亲的手问:“我呢,不是还有我吗,我们两个就没法好好生活下去吗。”可是这六十几年啊,不是已经给了他答案吗。
“好,很好,反正你江郎活了,想要几个子女就有几个子女,既然这个儿子你这么不喜欢,我就替你杀了吧!”
陈匪简直想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神经病,别人的儿子你替什么,你算哪根葱,又想骂自己的岳母,瞎了眼这么好的儿子不要,你不要我要,你不疼我疼!
可怜现在江照浑身发软,连活动几下都耗尽力气,别提避开白黎正正劈来的一掌,苏雪颜不动,陈匪可舍不得自己师弟受一点伤。
江照只余下闪躲到一旁的力气,他法力全数被封,连乾坤袋都打不开,只在身上摸出了几瓶药,吃了几颗只求赶紧恢复。
苏雪颜看着其中一瓶,神色黯淡。
“师兄!”陈匪被打中,撞到石壁上吐出一口血来,江照急得喊出声来,只恨此刻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白黎攻势又来,江照运起唯一一点法力准备生受这一掌,苏雪颜动了。
陈匪一边吃惊那神秘人练的竟是他清风派法术,一边哀叹自己在师弟面前丢了面子——被打到吐血!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