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砚缓缓皱起了眉。
“来开诚布公一下吧,”时澜提议道,“正好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没找到答案。当然,如果你对我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
喻砚毫无异议,点头道:“你问。”
“你曾经说你是来报恩的,当时我没细想,觉得你是随口说的借口。但现在我想再确认一下,我们家真的有这个恩让你报吗?”
喻砚:“有,但不是你们家,而是你。”
时澜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可我此前真的从来没见过你。”
“那时我们都小,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是在A市的事情。”
对于时澜来说,A市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他记忆力一般,又心大,时常事了随风去,日子久了,连某件事发生过的年份都会搞混。他十六岁搬离A市,距今已整整十一年了。可以说,除了一些格外印象深刻的回忆,他对A市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连以前的家的门牌号都想不起来了。
时澜低下头,努力回想,眼前却只能浮现出一些细碎的光影片段,而这些片段里,完全没有喻砚的影子。
“你能具体说说吗?我做了什么?”时澜再次迷茫地问道。
喻砚抿了抿嘴,半晌不语。
因为那件事,他记了时澜整整十一年。
那个时候,母亲的工资不高,又得不到家里的帮助,拉扯喻砚长大的过程十分艰辛。喻砚从小就早熟,体谅妈妈辛苦,也从来不像她主动讨要东西,常年穿一身洗得发旧的校服,走路习惯微微低头。
他在学校里成绩拔尖,却性格孤僻,除了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之外几乎不说话。刚开始,还有些同学因为他学习好而来找他讲解题目,但可能是他讲题的方法有问题,同学们经常听不懂,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来问他了,因此,他愈发孤僻,没有朋友。
可时澜不一样,他是学校里的太阳。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们总是容易被电视里演的情节蛊惑,天真地以为那就是真实。那段时间,学校里充满了脑残偶像剧精神。时澜成绩尽管不尽人意,但他运动好,篮球打得颇有几分意思,时不时还爱刷几套花招,每次都能惹来看台上一帮尖叫。
他家里有钱,虽然外面套着丑爆了的校服外套,但里面的搭衬却总比别人时髦不少,精致的外贸货时常能让没见识的惨绿少年们发射出羡慕的眼光。
更何况,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一套纨绔调调,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把校服往肩上一搭,微微侧过头坏笑的样子,亮眼得叫人心跳加速。带点坏的迷人小子,就像从哪些偶像剧里真真实实走下来的小王子,这对成天被关在学校里同书本打交道、没什么娱乐的少年们来说,该多么有吸引力啊?无怪乎他们争着抢着要凑到他身边去。
喻砚也是被吸引了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