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狗?”
壮哥抱起狗,摸着断腿,面上邪火不发,道:“对不住,一时没看住,叫它跑了。”
陆照阳阴着脸,阿雪方才没站稳,擦破了皮,陆照阳一句啐回去:“打断它一条腿没要了它的命,已是我慈悲,我是不知你家有何要护,但既养了这狗畜牲,便给我看好了!别跟饿鬼投胎,天天想着到别人家中去,否则下次我直接结果了它!”
壮哥冒着一股阴火,偏不能颠倒黑白:“不用你教!”
他要走,陆照阳叫住他,一抬下巴,指着篱笆:“你家畜生弄坏的,修好了此事便了。”
壮哥冷哼。
陆照阳带他回屋叫他清理擦破的伤口,“你怕狗?”
阿雪点头,犹有后怕,“我以前见过狗吃人,一窝而上啃得骨头都露出来了,白森森的,你没事罢?被咬了没?”
“该是你要看看被咬了没。”
阿雪摇头:“我是不是这么大了怕狗挺丢人的?”
陆照阳道:“这有什么丢人?以前我见一名壮汉见了小小一只狸奴便怕得要死,昏死过去,你这怕狗又算什么。”
“居然还有人怕这的么?”
“怎么没有?我家也有看家护院的狗,有些仆役见了狗脸色都白了,又不是一人有这毛病。”
阿雪悄悄呼了口气。
陆照阳说:“明日`你在家中,等那个李壮上门来修篱笆,你别给什么好脸色看,也别怕他,他家养的畜牲冲撞了人,还撒脸子,当真可笑。”
“我省得的。”阿雪抿嘴笑。
第二日,陆照阳出门,阿雪站在门口问他:“中午我来找你好么?”
他低头涨着脸道:“中午我带些吃的,好叫你……还有刘哥不会饿肚子。”
陆照阳说好,两人便分开了。
阿雪在家中等到了李壮上门来修篱笆,陆照阳和刘哥再次碰见了邹家人。
☆、29
“陆照阳,你不觉得奇怪?”
陆照阳瞥他一眼。
刘哥道:“你未注意?邹家的老是往咱们这瞧,别是记着白送了我们条鱼,心里不乐意啊。”
他再拍拍陆照阳,叫他抬头看看,陆照阳别开肩膀,躲过去了。
刘哥便老大不乐意了,瞪着眼道:“好心担心你呢!还躲!这要是找什么麻烦,好歹防着点,你要是出什么事,陆雪都能把这哭淹了!你看这邹家的,在往咱们这来啊!”
陆照阳皱眉:“太聒噪。”
刘哥又要叫了,陆照阳叫他闭嘴,一巴掌堵嘴上,刘哥呸了几声,跳到一旁直呕,原是他手上沾了腥味,冲到刘哥鼻腔,登时令他胃部翻腾,作呕不止。
这邹郎君稳步走向陆照阳,正如邹管事所言,只越走越近便只会想到心惊,这陆照阳和陆旦何其相似,以至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倘若这世间真有他二人相像至此,难保不是当初陆家为了保下这嫡长子,铤而走险,蒙骗太后,长公主,来了个偷天换日,将真正的陆旦换了出来,而死了的那个便是陆照阳。
可却有一点奇怪,陆照阳当日情形何其凶险,太后一党把持政局多年,而太后早已对陆家心生怨愤,并未因陆皇后更添权势,反而因着少帝势弱,如履薄冰,不过是表面风光,风平浪静。
不想一朝撕破脸皮,拿了陆旦开刀,落井下石者,献媚妄上者,皆趁此踩上一脚,整不倒陆家也要刮下一层皮肉下来,叫他没了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尝尝断筋断骨的可怖滋味。陆旦难逃一死,从投入大牢到宣判定刑也不过短短五日时,谁想前日还与他们吃酒的人第二日便入了死牢。
邹郎君想及这其中更为隐秘,少有人知的一部分,更是寒从中来,这陆家是缘何在这短短五日之内找到一个替身,替出了陆照阳,连当年太后,长公主都瞒混了过去。
此一说,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若不是他因缘巧合,在这遇见了,也与那些人一样蒙在鼓里认那陆旦早已死了。
邹郎君走至他面前,便被一股腥味冲了鼻,一瞬间只想退得远远的,况且眼前男子实在是与往昔不般配,便同那些个平民一般,他是不大愿意同这些人讲话的,但还是道:“你跟我来。”
陆照阳佯装顿了一下,刘哥亲眼见这方才还板脸冷眼的男人忽然扬起一个傻不溜秋的笑对上了邹郎君,叫这邹郎君一言难尽地皱了眉。
陆照阳做出惶里惶恐,道:“这……不知邹郎君找小民是为何事?”
邹郎君上下仔细打量,又觉得刚才那一通想是糊弄自个的,被这穷苦的村民一时晃了眼,还叫他得逞了,心下便有些不满,恶声恶气道:“叫你来哪来那么多话!”
他朝两边使了眼色,便有两名邹家壮汉一左一右钳制住了陆照阳,陆照阳微微握着拳,面上还是傻的,露出夸张的惊恐来,惊叫道:“郎君饶命!”
刘哥目瞪口呆看着邹家的人带走了陆照阳,按理来说他此时应当担心得不行,大声呼救,或者飞跑回去告诉阿雪去,可想想陆照阳是什么人?惹起火来哪里管你是否经得住,就这样的人居然装得真真的,身体抖得跟以前就是这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