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泽筠蓄上一盏茶,不由担心的将自己在浙江听闻各级官员对印元帅筹措军饷的不满,朝廷上百官参本纷纷之事道出。灵筠淡淡一笑,道:“我为户部、兵部尚书,这大玄有多少兵马钱粮我是比谁都清楚。他人道是他人所想,他人又不在这战场之上,自然不知这种种难处。要是谁能从我大玄国库中再挤出那么点银子,我印灵筠提着脑袋甘听他发落。”印泽筠叹气道:“灵筠,话虽如此,可这闲言闲语却也不得不防啊!你手握十万雄兵平叛,却还一城未破。这皇上怎么想?”灵筠怅然仰首道:“四哥啊,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懂么?这打仗不止靠人,这天时地利哪个能缺的了?虽说咱们十万兵马,却人心散乱,气候不宜,水土不服,打一仗要凑十天半月才能凑足军饷粮草。而叛军呢?大多是本土之人,占着江南、江东富庶之地,他们缺什么大可向那群豪商强抢征收。尤其现在老百姓是对朝廷恨之入骨,就算不反的也在暗中助敌,这更是让咱们寸步难行。叛军是可以毫无顾虑与朝廷抗争,就算百姓陷在战乱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恨的也只是朝廷,帮的也是打着“为民请愿”旗号的叛军。可咱们一边得征叛贼,一边得抚百姓,另一边又得要担心朝廷上的小人谗言。若要强攻,稍不谨慎惹得百姓怨气,朝廷上便流言纷纷,足以至我这个元帅死地啊!这仗要怎么打?”印泽筠沉重点点头:“唉——灵筠啊,我以前还真未想到过这些,你这元帅的难处竟有这么多。”灵筠摆手苦笑道:“这算什么难,更难的还在以后。”烛火摇曳不定,两人都缄默不语,心情异常沉重。
眼看着玄军援兵已到,而黄云的援兵却还是一直借种种理由迟迟不动。一向淡定自若的玉华也心急如焚三番四次的飞书催黄云,没料到那黄云非但推三阻四,竟然还厚颜无耻提条件“若是濮将军愿嫁与我,本将军为救夫人,倒可快一些”。玉华见信,怒气填胸将信撕了个粉碎,又飞信给于朝重新派助援兵。可于朝也为难,自己这边的人也还要严防玄军。其他地方的人,又太远赶不及。除黄云外还有谁合适?
探得叛军军情后,灵筠当机立断决定亲上阵先攻叛军。
任春颜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答应上战场之事。灵筠果决拒绝,毫无回旋之地:“不行就是不行。来人,把夫人给我好好看着!”说是看着,其是锁在房内,气的春颜只能在屋内一通乱砸。口中不断恨恨道:“印灵筠,你要伤一根毫毛回来,看本公主不扒了你的皮。”
听完探子来报。玉华柳叶长眉紧皱:印灵筠,你我终难免今日!随后即传令整军迎战。
战马嘶鸣,锣鼓喧天响彻云霄。铁甲刀戈渗寒光,旌旗滚滚迎风拽。元帅凛肃跨马在阵前,望着远远涌近的叛军,心中一沉留心寻那右路先锋将军。印泽筠也赶上来,用手指给元帅:“前头那个便是濮玉华。”灵筠聚睛仔细寻去,顿时又惊又骇,像是不信催马向前赶去。印泽筠忙向传令官挥手示意随时准备开战。
上前几步,但见叛军右路先锋将军身披金盔甲袍,提剑驭白驹,凛凛英姿摄人魄。又见她玉容清淡,俊美傲然,双目不惊沉静远远注视着自己,似是皆在意料掌握中。灵筠怔然呆住,愣愣观望。濮玉华?右路先锋将军?竟是……她?惊疑、骇然、悲凉、百感交集惆怅堵心胸。
耳边响起的一边杀声将灵筠呼过神来,两军已交战。灵筠忙先催马往玉华边上去,策马持枪拨开敌兵,终挤到右路将军身边。正与玉华周旋几个小兵见元帅来,便知要亲与叛将决高下,纷纷退下与旁人去战。
灵筠手紧握长枪,眉宇尽显哀戚,声音不大却异显沉重,似是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玉华”。闻声一颤,转马利剑刺来。后边之人忙上枪挡开,勒马躲闪。仍是那凛寒逼人的神态,咬牙切齿低吼一声“印灵筠!”赶马追近,利剑紧逼。灵筠忙上枪档,声音又提高加重叫了一声“玉华……”,却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