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乔德的手,小心地探出窗外,把半个身子弹出去,他的脚在空中晃荡,临空让他有些眩晕。这不算什么,他还曾经面临过千米的高空。他安慰自己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让脚不要从无数个人的头顶上掉下去。他深呼吸一口气,抓住右边的护栏,一只脚踏在上面,踩在瓷砖上。
他的半个身体和游戏厅分离,然后是三分之二的身体,他小心翼翼地让另一只脚也着落在瓷砖上面,然后是另一只手。他的双手都狠狠地抓住护栏。护栏轻轻一颤,一些铁屑飞落下来。
现在阳台近在眼前,只隔了一道护栏。
他迈出步伐,一只脚跨过护栏。他碰到了冰冷的灰地板,柔和的窗帘轻柔地滑过他左脚。然后是另一只脚。一阵冷风悬浮而过,他的身子朝□□斜,接着跨过护栏。
他安全了。冷静。他想。
他颤抖着,他在旅馆的阳台上安全着陆了。
他回过头去,朝专注地看着他的乔德挥挥手,他在另一头,游戏厅中,和他相隔不到半米,但像已经是隔了很远。
乔德点点头,他最后看了张骆驼一眼,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窗口。
张骆驼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无尽的风。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乔德跨过空无一人的房间,回到走廊上。他的脚下是地板,空隙里,赵一和她的同伴举起武器。
乔德匆匆走过走廊,他无视那些爆炸声、金币掉落声。他推开门,走到了芦幸的面前,然后坐下来。
蓝色头发的主角在桌上跳动。微小的像素构成巨大的幻影。
对面,芦幸缓缓地睁开眼睛。
张骆驼猛地睁开眼。他咬着牙,忍住肌肉的酸痛和腿软,站了起来。
他也得离开了。
他打开阳台,走进房间,幸好里面没有人,这样他就免于解释了。他绕过一团乱的被褥和到处洒满的果汁,咬紧牙关,打开房门,走进气味复杂的长廊。几个穿花衬衫的人在窗边手拿烟卷聊天,他们听到门开的声音,随意地回过头来,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继续沉浸于无意义的对话。张骆驼埋下头,避免他们看到他的脸,他悄悄地屏住呼吸,躲开吗啡和烟草的臭味。
他走到一楼,老板娘躺在柜台前熟睡,面对一张薄到像是一张纸的电视机。他想要从大门走出去,但立马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赵一带的人,他们在旅馆外面徘徊,不断奔跑着。
“没有他!”最前面的人大吼道。张骆驼假装镇静地收回脚步,在收音机的歌声里若无其事地返回长廊。
他听到那些人走进旅馆的脚步声,他听到询问的声音。“醒一醒,你看到过这个人吗?”他们对老板娘说。
他朝长廊深处走去,他眨眨眼,他看到走廊末端有一扇门,那扇门露出一条缝隙,透出光亮,那似乎是后门,通向另一条街道。
他走过去,颤抖着,手心都是汗水地推开门。他走出去,将那扇门紧紧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