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骆驼感觉出来了,乔德似乎在隐藏。
他小心地试探道:“……我记得我看过你和他在一起。”
乔德的手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很困惑:“什么时候?”
张骆驼说:“在李香香演唱会上时,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还有芦幸他们。”
乔德耸耸肩:“你确定那不是错觉吗?”他说道,抬起头来。张骆驼怔住了。乔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灰色眼睛很亮,亮的像是火焰,里面没有任何不均匀的色泽,灰色层层铺平开来,灯光跳入他的眼睛里,一下变成火焰里最渺小的一部分。
“你确定不是错觉吗?”他再次说了一遍,这次他的着重音放在了“错觉”上。乔德似乎因为这个问题不满。张骆驼感到口干舌燥,乔德的反应让他猝不及防,他也许不该问这个。
“抱歉。”他说,想要转移话题。但乔德仍看着他,没但那种看法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一秒之内,乔德的灰眼睛忽然停止了闪动,那火焰般的感觉完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空洞感,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就像一个机器人,或者十一公司门口的巨大海报,没有任何思想和感情。
“乔德?乔德?”张骆驼喊了他两声。乔德没有动,他坐在床边,像是静止了,对张骆驼的叫喊没有任何回应。张骆驼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他的被子过于沉重,他几乎无法移动。他看向地板,它被令人眩晕的黑暗包围。他胸口发闷,长久的暗沉让他不舒服,也许他该开窗清醒一下头脑,闻有污染的空气总比密室的空气好。他小心翼翼地挣开被子,将脚放在地板上,准备走向只离他一米左右的窗户,拉开窗帘。
他走过去,手碰到窗帘。
“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在背后响起。张骆驼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乔德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仍然很空洞。
“我开个窗户。”张骆驼向他解释道,试图拉开窗帘。但奇怪的是窗帘没有挪动,它就像铅一样沉。接着,张骆驼感觉他眼前黑了一下,黑暗让他眼前出现飞蚊症,一种令人恶心的呕吐感包围着他,金属的味道在他嘴边徘徊。他皱起眉头,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那感觉。
“你不能开。”乔德在背后说,声音斩钉截铁,像隔得很远。
张骆驼想问他为什么,回过头去,但他张大嘴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声音从喉咙里自动消失了。怎么回事?他想。试着呐喊,但没有发出声音。
这场景奇怪地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张骆驼弯着腰想。
如果他打不开窗帘,也许他可以去开门。他皱着眉头,想着这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边。他离开了床头灯笼罩的范围,黑暗立刻飞速涌到他身边。他的后背和前胸都被它们占了个一干二净。
乔德察觉了他的想法,从床边站起来,大步向他走来:“你不能出去。”他说,“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张骆驼困惑地说,他已经走到了门边了,握住了门把,现在他感觉好一点了。他转过身去,乔德和他近在咫尺,他从床头柜的灯光里渐渐走入阴影中,张骆驼看着他,头脑昏沉沉。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或者类似的。张骆驼想,他皱起眉头。他能够闻到这个场景的不对劲。
“张骆驼……这不是幻觉。”乔德说,他走了过来。“这都不是幻觉。”
“你什么意思?”张骆驼怀疑地问道,他慢慢捏紧了门把手。乔德又变了个样子,他注意到,他现在看起来更像平时的他,冷静无比,但永远掺杂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成分,那种空洞的冰冷感从他身体里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