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张骆驼说,他想了想,又说,“明天见或后天见。”
乔德朝他点点头,打开飞船门:“再见。”他说。声音很轻微,几乎不能被听到。
他们凝视了很久,接着乔德转身离去。
张骆驼看着乔德走远,直到他消失在九龙坡的街道里,他才拉动引擎,启动飞船。现在他可以回家了,一种久违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他看了看在跳动的时间。星期天凌晨两点四十,他勉强认了出来。他眨眨眼,发现数字这么模糊是因为人工导航仪的蓝框在迫不及待地一闪一闪。
张骆驼疑惑地问:“阿煤,怎么了?”阿煤今夜状态有些不稳定,是软件的哪个程序出错了?
阿煤发出嘀咕声,像是从喉咙中挤出□□:“那个笨蛋老板是你的男朋友吗?”
张骆驼吓了一跳,飞船在他手下失去了控制,一瞬间向下滑去,导航仪的蓝框开始急速闪烁。
“小心点!”阿煤警告道。“快控制!”张骆驼握住方向盘,按住按钮,飞船在一阵动荡后恢复平静。
“为什么这么说?”张骆驼看飞船脱离险境,清清嗓子,干巴巴地问。
阿煤的声音在飞船里回响,因为刚才的紧急事故,它的声音忽大忽小:“我也不知道。”它坦承地说,语气很困惑,和它平时万事皆知的口气相差很远。
“我的程序好像自动告诉了我这个事实。那他不是咯?”它显然注意到了张骆驼的语气。
张骆驼朝它草率地点点头。他感到一种无由来的心虚,尽管他没说谎。乔德的脸飘入他的脑海。那个微笑,在白色像素下闪闪发光。
张骆驼回到公寓后,来不及洗漱就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他睡得很熟,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闹钟响了三遍,而毛毛坚持不懈地在他肚皮上大肆跳舞,想要让他起来。他轻柔地将它抓到一面去,困倦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感觉腰酸背痛,尽管他没有喝酒,一种宿醉感却骚扰着他的脑袋。他捶捶肩,准备去洗漱一番,然后随便吃点东西。
他走进客厅,发现电话闪着红光,提示来电提醒。他按下按钮,接听留言。似乎有两则。一则来自公司,同事发给他的,让他记得在周一带修理工具。还有一则来自郑郑,张骆驼按下她的。
郑郑的声音像记忆中那般响起:“嗨,骆驼。我昨晚宿醉了,谢谢你把我送回去,等你醒来能给我打个电话吗?我有事想和你讲。”然后留言结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感冒了,但听上去很精神。
张骆驼叹口气,他揉揉头发,他感到头痛,昨夜的事一一回溯而起。
他犹豫地按下回拨键。就算郑郑不给他打电话他也会打过去,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比如说她和芦幸是怎么回事。
“D-526型机器人,家居最好帮手。”电话里女声冰冷无比,她在推销某种产品,朦胧而无味的音乐一遍遍地重复。广告总是侵占各种可以到达的地方,张骆驼已经习以为常。
几秒以后,那机械的女声消失,一阵朦胧的空白随之代替:“喂——”模模糊糊的声音,听起来正在喝东西。
“郑郑,我是张骆驼。”张骆驼说,“听起来你宿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