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鲜少有人踏足的璇玑宫一时间门庭若市,众仙或是安慰或是看戏前来探望夜神润玉。
无论来者是何目的,润玉皆是好茶好水相待,态度温煦随和,渐渐地,众仙对他赞赏有加。
若是以往,润玉与仙家们来往密切必然招致荼姚猜忌,免不了又要对润玉好生敲打。但此番,润玉已是颜面扫地,她不介意让仙家们去璇玑宫给他落井下石。
锦觅与润玉的婚约终于解除,她与旭凤也该是恩爱两不疑,就差挑个良辰吉日举办婚礼,旭凤却开始躲着锦觅了。
他倒也不是存心躲着锦觅,母神诛灭龙鱼族之事一直横亘在他的心头,人间的三年多来,他为此事夜不能寐。如今重返天界,他必定要找出事实真相给兄长一个交代。
是以,锦觅与润玉的婚约解除后,他便一头扎进省经阁查找当年卷宗。
省经阁里的书籍浩瀚如海,他无异于在大海中捞针,他这么进去了便是几天几夜出不来。
☆、十一
自她与夜神的婚约解除后,锦觅便再没见过旭凤。她几次三番去栖梧宫打听旭凤下落,都被了听与飞絮恭恭敬敬地打发,燎原君仗着自己是旭凤的左膀右臂更是对她爱搭不理。
此番回来,爹爹洛霖虽不再阻止她与旭凤交往,待她却再无往日疼爱,打过照面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再不对她唠唠叨叨嘘寒问暖。而临秀姨虽仍对她关怀备至,却也少了那份亲近之感。府里的仙侍面上待她倒是恭敬,但她总觉得他们在她背后嚼她的舌根。
不过是离开了三天,天界众人待她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一没有改变的大概便只有狐狸仙一人了,她去姻缘府找他诉苦,他都是耐心开解她。
“傻葡萄,他们那就是话本里拆人姻缘的恶毒配角,你理会他们作甚?你为何不去找我玉娃问问?他兴许知道凤娃下落呢。”
被狐狸仙这么一提醒,锦觅顿时茅塞顿开,她眼前一亮,正要起身前往璇玑宫,随即又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道:“婚约解除,他心里定然是不开心的,我这样贸然找他……”
丹朱一弹她的脑门,摇头晃脑道:“你的小鱼仙倌是那样小气的人吗?他那样温柔随和的人,定然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他爱你,自然不会舍得你难过的。你找他解除婚约那么伤他的心,你见他为难你了吗?”
锦觅想了想,也就上回夜神去洛湘府找她他二人争执了几句,也是她把人气得红了眼眶,后来再去找他,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他还是痛快地同意与她解除婚约。而且,他的逆鳞也还在她的手中,没问她要回。想来夜神仍是那个爱护她的小鱼仙倌。
虽然心中仍有些惶恐,她倒是听了狐狸仙的建议,前去璇玑宫寻润玉。
送走了光懂情爱不长脑子的锦觅,丹朱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拄着他那缠满红线的拐杖,心情愉悦地走进自己的姻缘府内。
这些日子,他虽找不到机会来加深润玉与旭凤的矛盾,但是让这愚蠢的霜花给润玉添添堵也是极好的。
说起这霜花,也是好笑,以前虽有陨丹不通情爱,常识总该是懂的。哪成想,他随便说报恩便是抱恩,安慰便是亲嘴去戏弄她,她就真拿这套去对付旭凤那只傻鸟,礼义廉耻全然不懂,那花界的芳主们也不知怎么把她教养大的。可惜了,她不是他那冷心虚伪的二哥太微的种,不然亲兄弟亲兄妹纠纠葛葛的多好玩啊。
润玉为母守孝三年,天后荼姚免了他的布星挂夜。不必当值,他的日子过得甚为清闲。锦觅找来之时,他正与锦觅的父亲洛霖坐在院中对弈。
当初洛霖找太微解除锦觅与润玉的上神婚约其实是润玉事先请他去解除的。
三人的情感纠葛中润玉可以主动退出,虽然避免了他们往后的仇怨,但洛霖对润玉还是心有愧疚的。
毕竟是他的女儿负了对方,甚至还是在对方丧母又重伤之时给对方雪上加霜。
“润玉,”洛霖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不忍道,“婚约之事,委屈你了。”
润玉脸上倒是全无哀伤怨怼,他淡笑着道:“水神仙上言重了。觅儿对我无意,就算成了婚,我俩也不过是一对怨偶。现在成全她,也是成全我。你我做不成翁婿,做这莫逆之交不也挺好的。”说话间,他落下手中的黑子,利落地将洛霖方才放的白子吃掉。
洛霖定睛瞧了瞧棋局,痛心疾首道:“哎呀!又被你赢了!”
这么一打岔,倒是一扫方才的愁云。
两人收拾好棋盘,正要又开一局,锦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那日在璇玑宫门口闹得那样难堪,润玉以为他与锦觅该老死不相往来。不过几日,她竟又跑来了璇玑宫,润玉实在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洛霖见他面色不佳,正要呵斥锦觅,却被润玉抬手拦住了。
“觅儿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吗?”他漾开笑容,柔声问向疾步而来的锦觅。
“小鱼仙倌,我……”锦觅刚要道明来意,注意到了一脸愤怒地注视着她的洛霖,忙改口低声向洛霖道,“爹爹。”
“嗯。”洛霖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爹爹一直不看好她与凤凰的感情,有爹爹在场,锦觅又不敢开口了。
最终,她也没问成润玉就被洛霖带回了洛湘府。
不过,经此一事,她倒是发现夜神果然没有与她生分,还是她的小鱼仙倌。
又过了几日,旭凤一脸颓丧地从省经阁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