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本田菊。
这只是他与本田菊分别的第十天,他却为何度秒如年?
本田菊曾孤高到话都不屑于与人说。然而他遇到了自己,然而他们彼此相爱……后来他为了自己暴怒、捅人、流泪、挨打还下了跪。再后来,他终究遵从着家族既定的轨道,要融入属于他的社/会,放开了这段荒谬的情爱。他的坚持,往后还会不会坚持呢?这真是讽刺又无奈。
王耀想通了什么。
他坐直了身子,笑得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笑话!今儿个我就挑明了说。我回北/平才不是为了继承所谓的家业,而是为了我自己的事业。”
斗室里,冰冷的空气被王耀铿锵的口气所激荡。他暗金色的瞳孔如他心中的烈焰在熊熊燃烧,他的热忱与钢铁气魄如冬日里的梅花在冰天雪地间绽放:
“我王耀,要做就要做个风流人物。哪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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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又想起京哥的事情了,眼看着人物关系越搞越乱,我以后得倍加小心ww
十四、遗忘的心理机制
(1)
“按照本田大尉所说的,宪兵部已经发了布告。真的能引出他们的同党吗?”
“这样明显的挑衅,不回应的话实在不符合他们的个性。”本田菊执起酒碗,“而且,就算未能将他们引出,究其结果来说也可以杀鸡儆猴,没有任何损失。”
“早就听闻总囘理大臣阁下的儿子才干过人,今日一见,果真是深谋远虑、仪表堂堂。”大岛司令与本田菊碰了碰酒碗,又转头去奉承本田兰:“您的弟弟如此年轻便任职于特高课,而总裁您也掌管满/洲铁路。本田林铳阁下更是深得陛下赏识,声名赫赫,为帝国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本田家果然是名门望族,代代豪杰辈出。”“哪里的事,在大岛司令前我们都还是晚辈,应仰赖司令才是……”本田兰勉强地扬起嘴角,整个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
本田菊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馥郁酒香刺囘激着他的味蕾,他咂了咂嘴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大岛司令非常的忙碌吧,处理着满/洲/国的防务。”“那是自然。昨日未能及时的接待本田大尉也确实是公事在身……”“哦?忙到华/北方面连发的电报都回不了吗?”本田菊挑起了眉头,“在下五次三番地发电,想与您商讨调兵的事宜,但是却怎么都找不到机会。这次…单刀直入的说:在下替田代中将来到这里,一定要商定调兵的事。”
热烈融洽的气氛被这句话骤然打破,室内陷入了尴尬而诡异的沉默之中。本田兰蹙起眉头欲言又止,大岛司令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僵硬地放下酒碗,在场的其他军官也纷纷停住了动作。
“调兵?这件事情该由总司令下令吧?”
“总司令部早在去年不就下达了进军华/北的命令吗?”本田菊用手肘撑着桌面,向前探身,“请大岛司令能够理解,这是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华/北刚从蒙/古调兵部署,现在又来到关东军的地盘上指手划脚了。”一位军官抱怨道。本田菊轻蔑地望向他:“指手划脚?今年的年度计划难道诸君都要抛之脑后吗?如果都是这种态度,那么总司令部制定的计划也毫无意义吗?”“我们关/东/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兵一卒都十分的珍贵。本田大尉如果真的能保证调遣的军队派上足够的用场,而不是被白白浪费的话……”“作为军人不以遵从命令为要义,反而在内部计较着这些无谓的得失。自诩为精锐部队,面对派遣却推三阻四,怎么也担不起这个名号吧。”本田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通不怀好意的牢骚,却未曾想一石激起千层浪,室内的气氛瞬时间弩张剑拔:
“刚才他说了什么?明明只是个大尉!特务机关就可以目中无人吗?!”“你什么意思?侮辱我们吗?”“乳臭未干的小鬼跑到我们军队内部来撒野!真让人火大!”有些军官面露凶光,甚至已经准备拔刀出鞘。“真亏你在大岛司令面前如此傲慢,不把我们军人放在眼里吧?”大岛的副官也忍不住加入了与本田菊对抗的行列。一时间,在场的军官脸七嘴八舌,大岛司令与本田兰脸色阴沉,本田菊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神奈川刚想张口反驳,本田菊便发话了:“在各位说这种话之前,最好搞清楚,我隶属于日/本的特高课总部,不听命于任何军部,只接受总司令部的命令。现在,我也只是在忠实地执行着总司令部的意思。”
“请不要忘记,从权限上来说,我代表的是总司令,更代表了天皇陛下的旨意。质疑我时还请慎重考虑!”本田菊的目光如利箭般扫过,话中满是杀机,“你们不愿为年度计划而效力,那就是在违反天皇陛下的意旨,这种罪该万死的行径真理应剖囘腹谢罪。”
见情况不妙,大岛司令立马一脸讪笑地打圆场:“各位都不要再争论了,遵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是吗?本田大尉专门为此事而来,我们应该展现出应有的尊敬才是。那么…本田大尉有关于调兵的具体想法吗?”
本田菊提醒自己要学会忍耐,勿怒勿躁:“大岛司令,不如我明早以书面形式提交调兵部署,您只需按照文书执行便可。到时候,我要看到关/东/军一部准时在指定位置整合。”
“我明白了。今晚难得设这么盛大的晚宴,本田君就放轻松些,好好享受。”大岛司令臃肿的脸堆砌出的假笑,令本田菊胸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做了个十足的深呼吸:“不必了。在下尚有要务在身,还请大家尽兴就是。”说完,本田菊迅速地起身,像是逃离一座阴暗的地沟一样跨出餐室。
经过隔壁房门时,门兀然打开了——
“大尉!”
“……樱?你怎么会在这里?”樱从房内探出头,他们相互凝视了一阵,最终她摇了摇头,又退回了房内。
「1」
本田菊一走出火车站便看到了接送的车子,他百无聊赖地走过去。
“你回来了,菊。”拉开车门,本田菊才发现他的母亲坐在后座。他踌躇了几秒才上车。汽车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开始颠簸行进,本田菊紧贴车窗,和母亲保持足够的间隔。
“为何没能和兰一同赶回来?学年末考试十天前就结束了吧?”母亲低垂着眼角,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与衰弱。本田菊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家乡风景,现代与传统的交融,科技与古老的杂烩,给人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当母亲准备第二次发问时,本田菊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我在学年末考试中受了伤,在医院里修养了几日,耽误了行程。”为了证明此话的真实性,本田菊扬起手,上面是一圈圈紧缠的绷带。母亲明显还抱有疑惑,却不再作声了。他们二人在沉默中度过了接下来的一段路程。直到车子拐入家宅偏门的那条巷子,母亲才恍然想起什么:“菊,回去后梳洗一番。今晚我们要款待贵客。”“贵客?”“嗯。你父亲说,事关重大。”“什么贵客?”“大河原财团的理事长和他的养女。”
大河原是制造军械的财阀,深得天皇的器重。按理来说,各个财阀之间总会有些沾亲带故和利益勾结,这次绝非是一顿简单的晚餐。
“养女又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满/清的公主……也就是,马上就要成立的满/洲/国的公主。”
——在回到家中,准备梳洗时,本田菊问起熟识的女仆,她如是回答道。
这样一来,本田菊大概能猜出双方的意图了。满/洲/国的建立和筹备都由父亲一手操持,而今正好又有满/洲/国的公主送上门。日/本的名门望族与满/清皇族联姻,不仅可以稳固与大河原之间的利益关系,和流囘亡日/本的满/清皇族沾亲带故,更是具有象征意义。
这么说来,是家中的哪位要娶那位公主呢?
——反正不会是我。本田菊无趣地想道。
——太差劲了。通过女人来达成某种政治目的做法。但本田菊又忍不住对那位公主抱有几分兴趣,毕竟…她可是在中/国、在北/平,在王耀的故乡生活过的人。
晚宴在七点准时开始,本田菊故意拖到开筵之际才匆匆入座。他身着华贵的黑底金菊纹和服,外头披着纯白羽织,容光焕发、一丝不苟。“哟,难得菊会有这么慎重的时刻,难道真的对来客这么感兴趣?”本田兰打量着坐到自己旁边席位上一言不发的本田菊,后者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