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太多事情有疑问,睡觉自然不踏实,脑子一直在转,做梦做的累极了。
第二天清晨苏老六就醒了过来,嘴唇上白白一层干皮,舔舔都是血腥味儿,他的眼睛干涩而温暖,看着照射在棉被上的阳光,觉得自己好似初生的婴儿。
混乱的思绪已经是昨夜的事情,苏老六疲惫地坐在床上,头脑难得的清醒。
没有被纷至沓来的怪异事物干扰思维,他思考东西像婴儿一样纯粹,这样才能捉住最关键的线索。
江垂云是不会出问题的,没有东西可以控制他。
江垂云没有出问题,那就是别人出了问题,比如阿九和自己。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却诡异至极,在苏老六脑中回荡,他随即一骨碌翻下床,一脚穿上了黑坨子的棉靴。
他需要去弄清楚,阿九和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下午时分,苏老六已经带着黑坨子几个人到了长白山。
车又小又破,黑坨子开车,苏老六坐在副驾,窝在羽绒服里睡的浑浑噩噩,想起江垂云以前在车里睡的贴着玻璃口水直流,苏老六笑着笑着忽然垮了脸。
同行的两个小弟,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全是因为苏老六道上的名声好,没害过人,一听六爷的活儿,闭上眼睛就跟着来,他俩一个外号刀鱼,长的又瘦又干,脸瘪眼睛凸,走路打晃,腰不喜欢挺直,另一个叫小涛,一头的寸毛,浑身疙瘩肉,是刀鱼的苦力兼跟班,开年就被苏老六急吼吼抓出来上工,这俩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上的神色都自然极了。
这一行,出工都是如此,求到寻鬼问神之处,多数苦主已是强弩之末,去的迟了,收钱都没活人结账。
积雪路滑,小灰车开的缓慢,临近傍晚进了山,两边皆是白茫茫大雪覆盖,松海林原在暮色中向他们涌来,夹出一条狭窄的公路,气温也比滨城低了十几度,呼吸间鼻子里的毛都要结冰,黑坨子他们几个身体强健的都冷的直打哆嗦,苏老六病殃殃的更是两腿发软,好在车里暖气足,一行人除了加油放水根本不敢下车。
其中刀鱼最惨,小涛睡的四仰八叉,把他挤在角落里简直是以下犯上,刀鱼给了他几巴掌,小涛好容易被拍醒了转眼又睡过去,挤得刀鱼成了鱼干一般。
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刀鱼气急败坏地跳下车,松展了筋骨就要收拾小涛,把他拖下车摁在雪里清醒,转头瞥见苏老六正蹲在路边,面前是几个卖山货的摊子,苏老六琢磨的,正是其中一个卖黄鼠狼的。
这野路子的山货多是卖个视觉刺激,血淋淋的几条红白肉摊在铺上,有一只还没死透,冬日里打着哆嗦,旁边挂着新剥的皮,黄黄的几条在风里晃动。
刀鱼的腿顿时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