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息风说:“我讲的是实话,当面也这么讲。”
走到陈宅,李惊浊才知道到底是谁有眼疾。
此时还是上午,日头很烈,李惊浊看见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高瘦男人坐在台阶前剥莲蓬。男人戴着一顶竹编斗笠,遮了大半张脸,袖子和裤腿卷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腿都十分修长,明明是一副好皮肉。他剥开一粒莲子,就往自己嘴里塞一粒,吃得津津有味,却难得地优雅。
柳息风对李惊浊说:“就是那个老秃子。”
剥莲子的人听见“老秃子”三字,抬起头来,说:“柳息风,你交不交稿?”
柳息风跟没有听见一样往屋子里走。
剥莲子的人好像也习惯了,随意擦一下手,走向李惊浊,说:“你好。余年。柳息风的编辑。”
“你好。李惊浊。柳息风的……邻居。”李惊浊下意识地去看余年的头顶,那里被斗笠内檐遮着,看不出发际线高低,不过老肯定是不老的,只不过他眼下有隐约的细纹,可是反而显得那双眼睛更深邃,更有故事。
余年发觉李惊浊的视线,说:“不要轻易相信柳息风说的话。他答应我的稿,拖了快半年,连影都没有。光是这里,我就已经是第三次来。”
李惊浊于是想到了柳息风说好的两月之约。
余年看李惊浊神色,说:“他是不是答应你什么了?”
李惊浊不语。
余年说:“不管他答应了什么,不要信。还有,保护好隐私,别什么都跟他说。他——”
柳息风从屋子里走出来,打断余年的话:“你什么时候走?”
余年说:“你什么时候交稿?你交完稿,我立马走。”
柳息风说:“我发邮件给你。”
余年说:“你少来。你邮箱密码是多少,自己还记得吗?我给你发了少说二十封邮件,你回过一封吗?”
柳息风说:“我寄给你。”
余年说:“你先报一下我的地址。”
柳息风说:“北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