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安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思远仿佛没想要什么回应,说完后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僵硬地缩着。
两人对视良久,李遇安才开口说:“你胳膊上伤了,你家里有药吗?”
杨思远静静地看着他,这样毫无活力的眼睛让李遇安怎么相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杨思远?
李遇安能想到,放在平时,杨思远会借机打趣他,或是呲着牙调笑一句,或是只是暖暖一笑道个谢。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仿佛一具石化的空壳。
杨思远看了他好久,低声回了句:“那你呢?你胳膊上是怎么回事?”
那声音有气无力,还有些冷冰冰。
李遇安一怔,左臂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刻意把疤留在上臂,刻意用袖子遮住,刻意掩盖着这一切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正常,却没想到杨思远早已看破。
他居然泛上来一丝绝望的情绪,紧咬着牙沉默。
“对不起。”杨思远闭上眼低声说,“对不起。药水在我爸妈卧室的小柜子里。”
光没照到床上,更没照到杨思远。
李遇安原地站了会儿,思绪千回百转,最终还是默叹着屈服。
他紧握着手里的纸片不让杨思远看到,趁机塞到口袋里。
等他找了好一阵,终于拿到两瓶像样的药水回来时,却发现杨思远闭着眼,平静地呼吸,像是睡着了。
“杨思远?”他轻轻唤一声。
而杨思远没有回应。
他不再叫他,只是蹲下去,用棉签轻轻地涂抹在他手臂的淤青上。
药水很凉,杨思远偶尔抖一下,李遇安就忙停下来,等他不动了再继续。
他刚刚看到的伤是在杨思远没转身之前,是在右臂。而现在他右臂却被压着,他只把左臂上的一小块抹了药。
他有心把他翻过去给右臂涂药,却又不忍把他弄醒。
一向阳光的人一旦垮掉,就格外让人心疼。
杨思远沉沉睡着,李遇安坐在床边守着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杨思远都睡着了他还在这里守着,他想不出理由,但同样的,他也想不出把杨思远一个人抛下的理由。
像是要逃避白天一样,杨思远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六点多时候,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他睁眼时,李遇安已经不在了。
屋子里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只是衣柜门上看起来有些不堪。
门被推开,杨建新走了进来。
他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凶神恶煞,只是略微有些严肃。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思远说:“我让你老师先走了。”
杨思远撑着身子坐起来,闷声应了一句。
阳光弱了下去,傍晚宣告到来。
他看着窗外,喃喃道:“好饿。”
杨建新便说:“我买了饭回来,洗个脸出来吃吧。”
他依然看着窗外,对面阳台上停了只好看的鸟,看起来有彩色的羽毛。
“嗯。”
昏暗的小屋里,一盏台灯亮着暖光。
李遇安这天晚饭时间不用去饭店帮忙,杨建新回去后他就回了家。
桌子上铺着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散着一些碎纸片。
他拼来拼去,仍然少了中间一块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