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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2 / 2)

老爷子隔着老花镜竖起眼睛瞪了一眼,老虎没了牙照样威风,傅奕珩撇撇嘴,乖乖把糖罐子推远了。

秦芳菲从布兜子里往外掏水果,杵了老伴儿一胳膊肘:“他想吃你就让他吃呗,管得了初一还能管到十五?听你的丈母娘刺字去。”

“是岳母刺字!岳飞他母亲!不是丈母娘……”

“行行行,岳飞他老母。”

“……”

傅奕珩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傅奕珩父母的结合属于跨界混搭。

老爷子学识渊博,家境优渥,当了一辈子的大学教授,直到现在退了休,还总在受邀出席什么读书会研究小组学术讨论。那个年代的读书人都有通病,惯会拿腔作势,酸腐味逼人。平时也特清高,骂人不明着来,写一封几页纸的家书放你床头,读完虽全篇无言语过激处,就是觉得被教训得体无完肤。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先生,单身三十余年,与一初中就辍学在家的年轻女子稀里糊涂地坠入爱河。

秦芳菲这辈子也没看完过几本像样的大部头,四大名著连边儿也没沾过手,但她却能绘声绘色地将一百零八将一天一个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小傅奕珩听,还能进行润色改编,硬生生把这些个绿林好汉讲得充满童趣。她热情开朗,活泼健谈,比起终日不苟言笑的丈夫,人缘要好上太多了,姐姐妹妹拉出来能站满一整条街。

年轻时候,傅教授骂人拐弯儿还引经据典,秦芳菲没文化听不懂,等上了年纪,这情况就颠倒过来了,老爷子守旧不爱上网,秦女士却爱追赶新潮,时不时蹦出个网络热词,轮到老爷子张着嘴一脸懵圈儿。

所以傅奕珩从小就怀疑,他父母从来不吵架是不是因为存在语言隔阂,所以压根也吵不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秦女士挠着脑袋问:“那个……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人叫啥名儿我都给忘了,儿子,就是你那小男友,什么回国呢?回来了带给我瞧瞧呗。”

傅奕珩的筷子顿了一下,简单明了地回了两字儿:“分了。”

分了?不是都好了三年了吗?!

秦芳菲跟丈夫对视一眼,掩下吃惊,扒饭的扒饭,夹菜的夹菜,默契地选择保持沉默,没问什么时候分的,更没问为什么分的。

于姻缘一事上,两个老的向来管的少,就连儿子大学时候跟他们出柜,关上门冷静了半个月也就接受了。

傅教授毕竟是教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国外的同性恋平权运动多少也有耳闻,伤心也伤心,但不存在理解上的问题。至于秦女士,那就更好办了,管他喜欢劳什子的男人还是女人,就是喜欢抱着一截木头桩子过日子,儿子还是她儿子,能塞回去重生还是咋地?

下午,傅奕珩吃饱了饭跟周傲聊天,听对方口水翻飞,咆哮如雷,花式□□前男友,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还有点想笑,最后被讹了一顿饭,事件圆满告终。

“以后看人可长点心吧小老弟。”周傲叹气。

“别说我了,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奚落谁。”傅奕珩摇头,“也不知道上回是谁半夜喝醉了打电话过来,嚎啕大哭,说什么好了大半年的大猪蹄子回国娶老婆生孩子去了。”

周傲被戳到痛脚,骂了句娘,撂了电话。

电话里刺完人不算,傅奕珩打开微信翻出周傲,发了个“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的表情包过去,继续鞭尸。

周傲沉不住气,回敬一个“难兄难弟抱头痛哭”的图。

于是俩人就这么欢快地斗起了图,最后以傅老师一句“狗东西我要去接受知识的洗礼了”画上休战符号。

冬天难得出个太阳,今天也没前几天那么冷,傅奕珩躺着骨头软,索性爬起来,搬出墙上挂着的早年的自行车,拿抹布擦了擦灰,骑着去隔壁街拐角的旧书店淘书。

书店名叫“觅蓝”。

从傅奕珩记事起,它就开在那儿,这么多年了,历经几轮翻修扩建,现在已经成了一家承载无数人记忆的老字号。店主是个不常露面的佛系小老头儿,人低调本事却大,总能从各处搜刮来冷门小众的书籍,最多的就是那些作者不怎么著名的外国文学译本。店里的书可以买,也可以租借,租都租不起的,赖在店里免费看也没人赶。

傅奕珩小时候,大部分课外时间都泡在这儿,长大了走出这片老城区,就渐渐不来了。

自行车太久没上路,出门前也没记着上油,这会儿生了锈的链条随着轮胎的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粗粝响声,听着呜呼哀哉命不久矣。提心吊胆地强撑着骑到书店门口,傅奕珩松了口气,没成想最后的刹车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绷断了脆弱的链条。

傅奕珩苦着脸,弯腰察看,又站起身推着走了两步,链条垂头丧气地在水泥地上拖拽出白印子。傅老师不是机械专业,束手无策,只好先把车锁靠在店门口的松树树干上。

“哎,肥仔,这是最后一只罐头了,吃完就别再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傅奕珩转身。

那人蹲在地上,两条长长的手臂撑在膝盖上朝前伸出去,指间夹着烟,牛仔裤薄毛衣,系着棕咖色套脖围裙,脚边一只丑兮兮的花猫正喵呜喵呜地蹭着他的小腿,蹭一会儿,低头吃一会儿罐头,边吃边蹭,腻歪得不行。

人则显得有些冷淡,至始至终也没把手伸向费尽心机蹭腿求摸摸的猫。

傅奕珩认出这只猫就是某人微信头像的本尊,但这不是傅奕珩关注的重点,他的视线都集中在背对他蹲着的人身上。

姿势的原因,那人后腰的肌肤暴露在天光下,露出一小截狰狞可怖的深红色瘢痕,瘢痕表面凹凸不平褶皱叠生,横亘在腰际,向上延伸进衣服,傅奕珩眯起眼睛聚焦,推断那是严重烧伤痊愈后留下的痕迹。

过了半支烟的功夫,傅老师出声唤人。

“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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