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亚瑟起得很早。
他爬下床,冲了个澡,然后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等咖啡时,亚瑟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一刻。
亚瑟很好奇乔这么早出门会去哪。
不过他明智地没有问。甚至在对方起来时,还装出了睡着的样子。亚瑟不知道做到这种地步是否正确——他们昨晚讨论过距离感的问题,杀手似乎对黏糊糊的恋爱没兴趣。这次旅行,好吧,准确地说,是自从两人见面开始,杀手采取的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没什么不好,如果换个人的话,亚瑟说不定还会拍手称赞。
可这个人若是他的管理员,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亚瑟发现,他无法接受来自对方的拒绝。就像在猎狗旅店,两人刚见面时那样。亚瑟当然清楚,在对方拒绝的前提下强迫发生关系并不是绅士的行为——尽管之后他得到了允许,但亚瑟不确定当时的乔是否还清醒地具有判断能力。亚瑟为那次冲动感到懊悔,他很想弥补,但显然,他的管理员不是这段关系里的女孩儿,他既不需要亚瑟的吻,也不需要亚瑟买包包来哄自己开心。
在松口气的同时,亚瑟也感到异常沮丧。没有伤害到乔自然是件好事,但亚瑟有种预感,一旦这次旅行结束,他们两个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不是说两人不再相爱——相反,亚瑟确定他和乔之间的化学反应非常美妙——但爱从来不是相见的理由。从杀手的性格来看,亚瑟可以想象,分开后他大概会继续想念自己,直到遇见下一个人。
这太令人难以忍受了。即使只是想象,也足够令亚瑟痛苦。
咖啡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亚瑟将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喝了一口,满嘴苦涩。
他以前尝过这滋味,只不过间隔太久,都快忘记了。
亚瑟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他需要和人谈谈。朋友,家人,或者心理医生,随便什么。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找人聊聊,感悟一番人生真谛,然后就会一切顺利。
亚瑟翻开自己的通信录,让我们来选个倒霉蛋,他想。
十分钟后,亚瑟意识到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他没有父母——好吧,理论上讲他应该有,但实际上他从未没见过他们——也没有朋友。佣兵团里的家伙不能算数,他们其中怪人占大多数。更何况亚瑟在兵团里地位尴尬,没人会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这样判断可能太绝对。也许兰马,那个满头金灿灿的小个子会愿意听他抱怨,但说真的,对一个早餐还要喝牛奶努力长高的小鬼倾诉自己的迷茫的感情?
亚瑟不认为这个可行。
他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有足够人生经验和感情经历的人来为他答疑解惑。
挺难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的。
亚瑟放下杯子,想到。
咖啡杯压到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是亚瑟昨天从米兰诺大教堂里拿回的旅游手册。亚瑟拿起手册翻了翻,然后一个想法出现了。
我可以去找神父谈谈。他想。
如果他还没被杀的话。
第50章
乔将手中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摆进行李箱。
那是件带领的polo衫,白色的,在乔把它拿出来前,它工工整整地摆在行李箱的角落里。乔一开始猜测行李箱的主人随后会去打网球或者什么的,但当他把整个行李箱倒空后,他发现在箱子的最下面,压了一张画展的票。
嗯哼,艺术爱好者。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答案。
展票用的是高级铜版纸,这个年代铜版纸价格高得离谱,用这种纸做展票,想必是位出名的画家。可惜乔对当代艺术知之甚少,虽然他能说出几个已故的画家的名字,但是让?阿夫斯可不在他的已知列表里。
展票上肆无忌惮地漆着五颜六色的油彩。乔拿着票看了两秒钟,重新将它放回原位。
polo衫和画展,有着迷一般品味的杀手。
乔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放进衣柜——就像他拿出来时一样。除了两把枪,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张展票之外,乔一无所获。
当然了,乔想,谁会把藏满秘密的通信器放在旅馆里呢?要是他的话,他大概会把那玩意儿镶在身上。
镶在哪?说不好。他听说有人喜欢在自己的私密处打孔,或者镶点什么——怎么说呢,虽然他不介意疼痛,但他想自己还没有开放到那个地步。
那么,现在怎么办?
他一时头脑发热,趁人不在跑进同行的房间搜查了一番,结果连一根有用的头发都没找到。他早该知道,自己不是干这块的料——他应该坚守本分,在杀手出现时就尾随上去,然后趁对方干完活或者没干活之前找个下手的机会,把人做掉,搜出手环,撤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