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羽,“如果惊动了黑衣人,可能线索到那里就断了,若是福瑞镖局有当家掌权的参与了挽芳苑之事,他也可以照样把自己摘出去,只说是那些人自己贪财在外面揽事。可是,能够差使几个高手,且完事之后这几个高手又回到了镖局,那么福瑞镖局的当家人不可能不知情。也恐怕,还不仅如此。”
封长史闻言,问道:“殿下,是否是觉得这还并不算是幕后?”
慕如羽笑了笑,“对,这恐怕还只是台前。我着人查了挽芳苑,多年前,先国主将它赏赐给了长孙丞相,众所周知,长孙丞相敬佩盛安皇帝,挽芳苑在他手里,只修缮,不改动。八年前,吴丞相被构陷身死,挽芳苑又重新回到我王族手中。王兄即位后,长孙丞相平反昭雪,曾有一位他的至交好友想买下挽芳苑,可是不知为何,没能如愿。想必在座各位都知道,”慕如羽看了看几人,露出些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道:“那时王族是真缺钱,谁也没空去照拂一个小园子,想来若是有人想买便卖给他。有些归属不明,但名义上属于王族的地产被变卖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淳于夜来问道:“是不是,虽然没有写明,但其实挽芳苑已经在某一人手里,所以有人想买时,便被从中作梗。”
江上叶,“可是谁不知道挽芳苑已经荒了好几年了,这园子的现主人也太不上心了。”
慕如羽,“谁知道呢,兴许,只是贪心不足?”他不明显地笑了一下,“现在,能够顺藤摸瓜的便是那些黑衣人和小厮的行踪。”
封长史,“看来是的,哎,那个福瑞镖局啊。”
江上叶,“封长史认识福瑞镖局?”
封长史,“何止是人认识,福瑞镖局的总镖头赵长天当年在江湖上颇有义名,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当年若不是他,我封某也没有来盛京闯荡的打算。”
可世事往往是,有一个“想当年”,便有一个“现如今”,且二者又往往相反。
淳于夜来询问道:“那这位赵总镖头如今还是福瑞镖局的当家吗?”
封长史,“赵老兄已经去世有三年了,现在的当家是他不惑之年才得的独子。”
慕如羽,“哦,那么这位赵公子继承衣钵的时间应是多于三年了。”
淳于夜来与江上叶听言都看了一下慕如羽。上了年纪的人回忆起故人来多少会有些伤感,慕如羽的注意点依然是案子,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客观冷静了。不过江上叶一想,这位殿下连知道淳于夜来中了毒时反应都很疏冷,就更别说如今案件当前追忆故人了。
封长史,“不错,赵兄病重时我去探望过,那时镖局的事都已经交给了他的公子,赵续。”
慕如羽,“那个赵续是如何人品?”
封长史,“我见的次数不多,长得像他父亲,性子却不开朗,不过听赵兄提起过,曾经那小公子见有官家恶奴欺人,便立刻上去阻拦。那恶奴狗仗人势,出言恐吓,赵小公子也全然不惧。赵兄很是欣慰。”
慕如羽略一垂眸,“这么说来……你们查到的挽芳苑相关事最早出于一年之前,若是一年之前福瑞镖局就有人参与的话,是什么,能让这样一个人答应做这等事呢?”
淳于夜来猜测道:“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却坐上了总镖头的位置,会不会是他们那里的前辈将他架空了?”
慕如羽,“不排除这种可能。拿主意的,可能是那赵续,也可能完全不是他,而是镖局的其他掌权者。又或是,赵续只是知情者。”
这三种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要把那赵公子和福瑞镖局的人盯紧了。
封长史,“殿下,你提起这个时间,我忽然想到,赵老兄与他的夫人伉俪情深,赵兄过世之后不久,我听闻赵夫人也得病卧床,一年前我夫人曾去探望过,听说不大好……我夫人未见到赵小公子,她只听赵夫人说儿子很孝顺,就是太忙。两个月前,有人传信说,赵夫人,没了。”
慕如羽想了想,言道:“毗京之战后,特别是在王兄登基以后,昀庭整体上安定了许多,不像早年,普通人家嫁女儿都要去镖局请镖师陪着轿子去夫家。我看近年盛京城里的镖局关了不少,赵公子怎会如此忙碌。”
慕如羽这么一说,几人自然都明白过来了。他的猜想是,赵夫人的病需延请名医,施用良药,但镖局的生意江河日下,进账越来越少,花费却是不减反增,那福瑞镖局便接了一些不该接的生意。
接下来的话便不用慕如羽说了,不然就显得太过冷酷。赵夫人已然去世,赵小公子没有了紧要的花费,是否会不愿再做这等生意,又是否会与那幕后之人划清界线?
慕如羽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总之,盯紧了赵公子和福瑞镖局的人。”
第15章第15章
推论尚且只是推论,不可就此将所有的嫌疑都压在赵续身上,如果出了差错,必然会延误了时机。
慕如羽与封长史一商量,分拨两批人手,一拨人去盯着赵续和福瑞镖局中其他几个颇有资历的镖师,另一拨人则去盯着那晚从挽芳苑出来的侍者。
待定下安排后已是五更天。月往西斜,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几人步出议事厅,想先回去歇一歇。慕如羽觉得此时封长史和淳于夜来也不必急着回查令司了,便吩咐侍从收拾出两间房来供两位查令史休息。
案件在前,议事堂中,几人心里都觉得担着压力,言语、思绪也都扑在案子上,无暇他顾。但此时一出议事堂的大门,沁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将过密的思绪吹散了些,淳于夜来站立在乍暖还寒的凉风之中,只听一个低低的嗓音吩咐着,他忽的回头一看,那嗓音的主人也正好侧过眉眼。
有事?慕如羽露出一些问询的神色。
淳于夜来一时愣住,没想好怎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