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轻触面纱,确认没有脱落,有些讶异沉生竟是隔着面纱认出了自己,却也并未深究,只轻笑了一声,“......谢谢你,沉生。”
沉生拍了拍衣轻尘的肩,苦笑道,“当年在霜降峰时,与你借钱买了柄剑,本以为一个月后发了月钱便能还清,结果一拖拖了十年,钱滚钱利滚利,欠你的早便还不清了,又何须同我言谢?公子你啊,当真是太精明了......”
衣轻尘苦笑了一阵,低头望着沉生手中的剑,剑身已经断了,剑柄上还系着当年断月赠与的剑穗,他到底是舍不得换掉,衣轻尘看了好一会儿,浅笑道,“如今剑也坏了,早知如此,你当初便不该同我借这笔钱。”
沉生嗤笑了声,抱剑道,“早知如此,我仍是会借。”
衣轻尘愕然片刻,倏而宽慰道,“得兄弟如你,此生足矣。”
沉生拍了拍衣轻尘的肩膀,笑道,“一样。”
二人相视一笑,良久无言。
登云梯,入山谷,一切行动都较想象中来的顺遂,入口这段路幽而潮湿,谧而阴冷,路旁的花草皆是呈一种古怪的墨绿色,茂密的植被下掩着不甚明显的坟包和四分五裂的尸人,有风吹过,冷的好似深秋。
眼下道路还只有一条,可一旦过了前边的葫芦口,进入圆环形的中央区域,道路便会变得四通八达起来,每条小路都对应着不同的目的地,乱跑是肯定不行的。
虞暮参照着绝弦谷的地图,将队伍分做了五份,一队负责去断月夜萝所在的离恨宫,二队负责去江九曲所在的自在宫,三队去国师的长生宫,四队去自在宫,最后一队由虞暮率领直奔忘情宫。
衣轻尘很清楚,这样安排会大大削弱每队的实力,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这样安排也能够分散南行军压力,由每个小队拖住各自需要应付护法,将之挨个击破,这样倒还现实些。否则若是一窝蜂涌进谷里,被那些个护法直接包抄,可能还没等到南行军动手,便要全军覆没了。
衣轻尘所在的花宗主调香,不适于直接迎战,便被安排了同偃宗一道去监牢救人,监牢在自在宫旁,虞暮便又为之安排了一些擅攻的世家帮衬,其中便包括独孤先生所在的独孤家。
安排妥当后,便朝着葫芦口浩浩荡荡地行进,衣轻尘一路上都在思考待会自己该如何行动,全然没有注意到大部队突然停了下来,一头撞到了前边的花宗弟子,衣轻尘揉了揉脑袋,刚要开口道歉,便瞧见周遭的人对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衣轻尘不明所以,好心的花宗弟子便为他指了指葫芦口的方向,衣轻尘抬眼去看,发现眼下大部队已经离得葫芦口很近了,却仍处于葫芦的上下端的交界处,有石壁为掩体,不至于将南行军的实力尽数暴露给葫芦上端的人,同样的,南行军队列后边的人也就无法觉察到葫芦上端究竟发生了什么,衣轻尘想了想,轻声问道,“前边怎么了?”
那名好心指路的花宗弟子便用更加微弱的声音答道,“方才那边传来了打斗声,虞帅让我们停下,先别走。”
打斗声?衣轻尘一愣,旋即伸长了脖子,可仍是什么都看不到,便干脆离开了花宗队列,走去虞暮附近,停在沉生身边,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沉生拉着衣轻尘往旁边走了些,叮嘱道,“伸头的时候小心些。”
衣轻尘稍稍从岩石后头探出脑袋,恰见两人于半空兵戎相撞,谁也不肯退让,但还是能够看出黑衣那人的力量是不敌白衣之人的,不多时,黑衣之人撤回佩剑,生生挨了白衣之人一招,落回崖壁之上。
衣轻尘当即认出了那黑衣之人是国师,而白衣之人,正是慕容千。
更让衣轻尘感到害怕的是慕容千眼下并没有佩戴面具,虽仍背对着南行军这边,可万一转过身来,身份便就要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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