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先生闻言默了默,转而笑道,“虽然具体哪日看不出来,可见你眉间印堂死气凝重,怕是快了。”
衣轻尘竟是释然地笑道,“此行果然是回不去了......”
独孤先生不言,但听衣轻尘一人在那儿说道,“愈是靠近南疆,我便觉得脚步愈是虚浮,时常魂不守舍......这身体里终归有一半的魂不是我的,我若是死了,这一半的魂便会回到他体内吧?”
独孤先生点了点头,“照理来说是会这样。”
衣轻尘舒了一口气,“那便好。”
独孤先生却觉得有些好笑,“距离死期尚有些时日,公子你倒像是已经准备好躺进棺材里的人了。”
衣轻尘闻言讪笑两声,“先生说笑了,其实我也挺怕死的,不过既然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便只能想方设法说服自己了。”
将碗中的银耳羹和着蜂蜜喝下,甜味尚且残留舌尖,心底却说不清楚究竟是何滋味,独孤先生见他这般情态,便问道,“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衣轻尘回过神来,与之道,“今夜我想去村中一趟。”
独孤先生闻言轻笑,似早已料到,“看来衣公子也察觉到村中的尸气了?”
衣轻尘倒不确定是不是尸气,只是觉得村子里阴得很,自食髓教动用邪术以后,天际已许久不见日头了,没了日头,喜阴的植物便会疯狂生长,残破老屋中总能寻得斑斑青苔,而彩竹的姑姑家更是潮湿得有些异常。
思及此,衣轻尘忍不住自问了一句,“这村子究竟怎么回事?”
独孤先生没有回答,只道,“若无事,在下便先回去歇着了。”衣轻尘起身将独孤先生送出帐外,若有所思地将后者的背影盯了半晌,只觉得玄而又玄,这人似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明白呢,还是身份使然,不明白也得装明白。
待到独孤先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衣轻尘方才转身回了帐子,脱去上衣,用热水将身子擦拭干净,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这才躺回榻上,为后半夜的计划闭目养神。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样......”
再睁眼时,久违的无量静海出现在面前,熏风照面,夹杂着若隐若现的花香,真真便站在那儿,半张脸被斗篷掩去,神情不明,“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衣轻尘不大明白真真究竟在说什么,却很好奇她为何时隔多日竟又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是以问道,“真真姑娘,你怎又来了?”
真真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渭城见了那独孤先生后,与他做了笔交易,我去替他寻一物事的下落,他暂替我护着你们,如今东西寻得,我便回来找他,路过时见你入梦,便先来看上一看......”
有大风起,静海掀起涟漪,涟漪从脚底经过,衣轻尘有些难以站稳,真真低头看了看海面,淡淡道,“公子的心,很乱呢。”
衣轻尘闻言愣了愣,似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儿是我心底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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