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前往各宗派里游说,只有像你这样的人多了,江湖上那些只顾自保的门派才会被逼着出面,否则各家总是秉承和气偏安一隅,谁也不愿做那只出头鸟抛头露面,吃亏的便永远只能是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放牛郎听得十分认真,直到衣轻尘说完,仍在沉思,好半晌,方才将钱袋子揣入怀中,向衣轻尘深深地鞠了一躬,“你说的在理,俺欠你一个人情,你说你们要筏子去渭城对吧?”
衣轻尘点了点头,放牛郎便走去窗边,将木窗推开,望了望江畔,那儿原本拴着的十余排竹筏已被尽数切断拆开,显然是鬼面郎君不想让衣轻尘等人渡江所为。放牛郎看了片刻,取下腰间柴刀,拍了拍衣轻尘的胳膊便往屋外去,“走,俺给你们现做!”
放牛郎、月家杀手、朝雨三人伐竹取木,衣轻尘与花沉池则在一旁以棕麻搓绳。起初放牛郎似乎很不情愿让朝雨一介姑娘家来干伐树这类体力活,反倒觉得应该让花沉池这般个高的大老爷们来干,至于衣轻尘,因为是给了钱的恩公,所以放牛郎未有多言。
朝雨很见不得放牛郎这般轻女的想法,当即拔下腰间的铁鞭,寒芒乍破,生生将竹林削去一片,直看得放牛郎目瞪口呆,月家杀手见状,捂着肚子坐在一旁放声大笑,因为笑声太过刺耳,也险些挨了朝雨一鞭子。
竹筏做好时,夜已深了。
江边夜风暗涌,夹山之间的天穹有比镇集里清明百倍的星子,猿声哀啼,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将新做好的竹筏拖到野渡旁,并未放入水中去,放牛郎又挨个刷了层桐油,方才道,“时间紧,没法寻日头晒了,就先这样吧,几位是要今夜便走?”
几人却各有各的盘算,衣轻尘与花沉池倒是不急,月家杀手更是悠哉,朝雨却颇有些归心似箭的意味,连带着望向竹筏的目光也充斥着急切。
衣轻尘想了想,便问放牛郎,“夜里渡江很危险吗?”
放牛郎沉吟片刻,伸手指向不远处拐弯的河道,“江中似这般急弯很多,夜里瞧不清楚,极易被卷进去。这段流水确有些湍急,你们若不着急,待得明早,俺亲自撑筏将你们护送到水流平缓的地界。”
衣轻尘愕然,“这多麻烦?”
放牛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应当的。”想了想,又面露难色,“今晚......村上尸首都还没埋,也没个住处,几位可能忍得了这林间野地的蚊虫?”衣轻尘回头征求了一番众人的意见,皆无甚异议,便笑答道,“风餐露宿惯了,自然是忍得的。”
幕天席地,只以外套做简单铺盖,几人虽都枕于树下,却各有各的枕法。
衣轻尘自然是挨着花沉池睡的,朝雨因为是姑娘,所以睡的地方离众人稍有些距离,放牛郎则与昏迷中的江止戈挨着,月家杀手始终坐在树上,没有下来的打算,似乎是要睡在上头了。
躺下后约莫半个时辰,却无一人得以入眠。
不多时,似乎有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动。
衣轻尘翻来覆去好一阵子,越想睡便越睡不着,越睡不着,翻动的频率便越快。花沉池将搭在衣轻尘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告诫道,“别乱动......”衣轻尘果真不敢再乱动了,只好背对着花沉池,睁着一双眼睛,愣愣出神。
目之所及,朝雨正坐在河滩旁往江中丢着石子,水花四溅开来,碎去一江月华,放牛郎便也坐起,胳膊搭在膝上,又是一番唉声叹气。
衣轻尘若有所思地垂了眸子,夜里色,他再无需勉强自己欢笑,只默默地轻叹了一声,心中满是闲愁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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