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闻之轻叹道,“我晓得的,所以才会将这些告知公子你。可你说的这些,你信我信,渭城人信,皇族却不会信,天下人也不会信......你虽问心无愧,却还是要做些什么自证清白为好。”
衣轻尘思索片刻,一瞬福至心灵,仿佛弄懂了江止戈先前邀约自己赴往江陵的意图,“所以这事儿,巧娘你与江止戈说过吗?”巧娘摇了摇头,“我虽与他相熟,却不至于什么都与他说,怎么了?”衣轻尘却是彻悟般地笑了两声,“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助我?巧娘你便未有想过,假若当真是我偷的鲛珠呢?”
巧娘却随意地摆了摆手,否认道,“怎么说呢,这十年来你天天打我家门前走过,渭城中最惹眼的便属你了,追求的姑娘这般多,你却连人家的手都不敢握,哪像是故事里那什么风流俊美的白衣飞雪,若非你亲口承认身份,我都以为一切只是我的假想。说实话,你当初为何会选择偷窃为生呢?我觉得你根本就不似个贼人。”
巧娘不是第一个同衣轻尘说这番话的人,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想不大清了,便只笑道,“我若说早年偷窃是逼不得已,一举成名是因误会,你可相信?”
巧娘闻言眨了眨眼,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信,为何不信?巧娘我混迹江湖那般久,什么样的成名方式没见过,说真的,公子你这般成名,多少人艳羡不来,当属命好啊。”衣轻尘却觉得有些可笑,“命好吗......或许吧。”
巧娘察觉出衣轻尘的失落,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将屋门打开,领着二人下了楼,衣轻尘觉察时辰不早,欲意拜别,巧娘便又试图挽留二人吃午膳,衣轻尘考虑到昨夜与江止戈的约定,便婉言拒了。
赴往求生堂的路上,衣轻尘一言不发,早先的好心情被巧娘的一番话所打破,花沉池亦不愿出声惊扰。
二人便这般无言地走至求生堂,入门的一刹,衣轻尘顾虑柳色青的身体状况,强迫自己摆出张笑颜来,花沉池见之略微垂了眸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衣轻尘紧握的拳头后又默默收回了似同情般的安慰话语,只向几位姨太们领了昨夜交代好的药品,其中一位姨太道,“热水也备好了,就在二楼。”
花沉池点了点头,转身问衣轻尘,“你要上来么?”衣轻尘婉拒道,“我记着你从来不喜欢治病时有人在旁看热闹,便算了吧。”花沉池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去了二楼,几位姨太们见着花沉池离去,纷纷围着衣轻尘问询道,“那公子是谁,公子你的熟人吗?”
“公子你昨夜来过这儿吗?可晓得我们家老黄去哪了?”
“官差说老黄被召去了京城,是真是假啊?何事竟走的这般着急?连我们都未告诉。”
衣轻尘却是无心作答,只摆了摆手,上了二楼,经过走道,来到轩窗前,一个翻身跃出,腾空上翻,落到了求生堂的屋顶。这儿清静些,衣轻尘历来遇着烦心事都喜欢登高吹风,这习惯哪怕失了忆,却仍被这幅身躯好好保留着。他寻了远离街市那面躺下,抬眼盯着苍顶之上缓缓涌动的流云出神,一瞬有些不明白活下去的意义。
“啧,你在这作甚?”朝雨找着衣轻尘时,他正似个无事人般枕臂卧于求生堂楼顶重重叠叠的藤萝之间,若非几位姨太告知衣轻尘离去的方向,恐她翻遍渭城都难寻着这人。衣轻尘闻声缓缓睁眼,似早便料想到了朝雨的会来,并未表现的如何震惊,反倒像是个久候赴约之人。朝雨扫视着衣轻尘周身,片刻后,怒其不争道,“你怎还能这般悠哉?”
衣轻尘哼罢梦中的小曲,不紧不慢道,“等你啊,我这几日要去江陵一遭,你也会跟着吧?”
朝雨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她私以为衣轻尘还不知道皇族那边的态度,想要出言提醒,看来是她多虑了,衣白雪身边应当还藏着不少消息灵通之人,即便是这小小的渭城,也容不得她小觑。
恍然想起临行前孙国师对自己说的话,“虽你家主子向着他,可你终归与他并不相熟,当真能够确定他就未有觊觎鲛珠之心?这事儿牵连到你家主子,若那衣白雪当真偷了,你家主子作为担保之人必将受到无数非议,你也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吧?你莫这般看着我,我的立场是中立的,不过出于好心,给你提个醒而已,若想看清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安安静静地从旁观察......”
“......他的一举一动你都得好好记下,飞鸽传书回来。莫要叫朝廷失望。”
思及此,朝雨深深地叹了口气,在离衣轻尘稍远些的地方坐下,直勾勾地观察起衣轻尘。饶是衣轻尘再如何心大,被一个女子如此露骨地盯着,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再也无法继续静心躺着,坐直身子,无奈地告饶,“我的好姐姐,有甚话直说可否?你这般盯着,叫我如何睡得着?”
朝雨理所当然道,“你睡你的,我看我的,你闭上眼当做看不见我便好了,哪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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