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雪去拿馒头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转了个道去揉慕容千的脑袋,“所以这馒头是从沉生口下抢来的?”
花沉池见衣白雪不肯吃,便将麻布重新包了包,重新放入袖中,“他带去四个,不过吃了半个,余下的都在茶几上放着,我见他时,他口中尚在咀嚼,今夜约莫都吃不完了。”
花沉池在说沉生,慕容千心中却系着那煮面的小侍女,不为其他,只因取水时见过一只凤蝶,这凤蝶他在梨花林中见过不下三次,头次不曾注意,而后两次才入眼底,如今想来这凤蝶怕是与夜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可能便是她下迷药的媒介。
如此想来,将那小侍女一人留在后厨,无异于将一块肥肉搁在虎穴跟前,眼下迟迟不见她来送面,怕已生死未卜。
慕容千面上焦急,却又不敢只身前去,只得抓住衣白雪的袖子,将事态的严重性娓娓道来,“那凤蝶颜色本不寻常,定是夜萝之物,后厨中柴火杂物又多,更易藏人,她这般久都未来,怕是......怕是......”
衣白雪揉着慕容千的脑袋安抚道,“这便同你去看上一看,莫哭,雪哥哥在,你只安心便好。”衣白雪越是这般说,慕容千心中的愧疚感便越明晰,他有一瞬想干脆就这般扑进衣白雪怀中撒娇,却因理智而生生克制住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慕容千纷乱的思绪,来人隔着门板冲屋中人道,“方才煮面时被老夫人唤去打扫了佛堂,故而来的迟了些,面已为公子煮好,便放在门口了,老夫人那处又在唤我,便不逗留了,还望公子见谅。”
待得脚步声远去,衣白雪这才开门,门槛前的地上放着一面赤红的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上头搁了些青菜玉米,整齐的列了一排肉片,肉香扑面而来,惹得衣白雪的肚子不自觉叫了出声。
热汤面被衣白雪端了上桌,他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酱肉,赞叹道,“这姑娘手艺绝了,以后谁能娶作媳妇倒也福分。若我记得不错,沉池长老应当也未吃晚膳,不若长老先请吧?”
花沉池瞥了那碗一眼,合上双目,端出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架子将衣白雪的好意婉拒了,衣白雪欢喜地笑了笑,又将酱肉夹到慕容千跟前晃了晃,“小千可要再吃些?”
慕容千却睁大双眼,心中惶惶不安,他的耳朵最是灵光,灵光到时常惹得自己担惊受怕,比如眼下,他便能清晰地分辨出来送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小侍女,说话声不同,脚步声不同,就连语调都很不一样。
衣白雪瞧见慕容千的神情,也察觉出了不对,向门外望了望,又将目光投入碗中,犹豫许久,这才对花沉池道,“沉池长老可能验出这面中有无下药?”
花沉池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卷针包,从里头抽了根银针刺入汤面中,半晌取出查看,并无发黑的迹象,便用小指沾了些面汤送入口中,浅尝辄止,“依我之见并无用药。”
慕容千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直觉告诉他这碗面不会这般简单,否则那人又为何要特意送上门来?为求得慕容千安心,衣白雪便将那面捧到窗边倒掉了,而后坐到茶几前与花沉池面对面啃起了馒头。
慕容千望着衣白雪手中那干巴巴的馒头,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便捧着换洗衣裳躲到屏风后洗澡去了,热水滋养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慕容千深吸一口气沉入桶底,让自己享受片刻与世隔绝的安谧。
中途每一次出水换气,衣白雪与花沉池的谈笑之声便会灌入耳中,他只略略叹了口气,便又沉入水底,将自己蜷成一团,咕噜咕噜地吐着气泡。待得水温褪去,衣白雪在水面上唤他,这才浮了出来。
衣白雪取来干衣裳为慕容千穿好,又将后者右手处的绷带拆开来好生检查,慕容千望着那堆隐隐发红的布条,后知后觉伤口处的疼痛,待布条拆至最后一层,泡湿的皮肤与布条黏在一块极难撕扯。
衣白雪望着慕容千吃痛地吸着凉气,不忍继续动手,“你这孩子,手头有伤还往水里钻,疼吗?”慕容千摇了摇头,衣白雪无奈地往屏风外看了一眼,“沉池长老方才去了后厨,应当没这般快回来,你先去床上坐会,待布条干些再扯,应当就没那般痛了。”
衣白雪将慕容千抱回榻上,又取了瓶药粉洒在伤口处助他缓解疼痛,慕容千想要坐起,衣白雪便帮他将枕头靠在身后,慕容千渴了,衣白雪便倒了茶亲自递到他嘴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慕容千很是难受,为何自己方才对衣白雪说了那般过分的话,衣白雪却能当做什么都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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