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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7(2 / 2)

偶尔光临问心崖的还有他们的师父。季望是正常地探望,可李停云就是在如今问心崖进入标准越发严格的状态下还能来问心崖蹲号子的能人了。

没有人能想到李停云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犯错姿势,甚至连沈岫都感叹了一句,说不愧是穆星河的师父。

毕竟是师父啊,他大驾光临问心崖,穆星河也只好乖乖在问心崖迎候,好生伺候。

虽说他师父一来他就要被使唤,不过穆星河倒不怎么烦恼,因为他很清楚,假使李停云躲来了问心崖,天璇峰无人主持大局,最苦的还是他那柏青阳师兄。

人类的幸福往往需要通过对比得来,有了柏青阳,穆星河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这倒霉的柏青阳师兄偶尔也会来探望穆星河,除了一大泡抱怨以外,他会谈谈云浮发生的一些事情,外头局势的变动,也有最近术法的思潮。当然,毫不例外,到了最后,他还是要疯狂催穆星河出来,声泪俱下,好像穆星河不出来他的生命就要在云浮凋零了一样。

要不是柏青阳时不时的呼喊,穆星河其实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问心崖底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大部分情况下问心崖只有他和沈岫。

沈岫喜静,陪他待在问心崖底,自己开辟了一方苗圃,走遍问心崖,寻来自己喜爱的花草,随着时日过去,那一方苗圃益发繁盛。有时穆星河无聊也陪他去照料花草,沈岫会说起它们的掌故,穆星河看的书不少,也能一起说出个一二来。

穆星河无事的时候会随手摘下一片叶子,信口呜呜地吹,他是此道高手,随便一吹还被他吹出曲调来,沈岫静静地听了一会,忽地拉上他,乘夜而行。

穆星河还记得那是一个露水微凉的夜晚,露水沾湿了他们的靴子袖袍发梢,沈岫穿过流萤,折了一枝竹子,削成竹箫,在明月下为他吹起他方才那一段调子。

那一夜的竹声沙沙,沈岫的眼眸温柔得像月色下的河。

沈岫有很多他所未能了解的过去,也有很多对他来说很遥远的喜好。可是沈岫就这样握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他的世界里。

有时候是天际微白的晨曦,有时候是无风无云的正午,有时候是霞光万丈的傍晚,有时候是明月孤悬的夜里。

问心崖的蚂蚱,从青草跳到灌木丛里,露水滴落下来,折射出阳光的颜色,在他们的轻微的步声与语声之中,草长莺飞,鸟动蝉鸣,万山红遍,芦草如霜,而后万物凋零,红梅独绽。

一季过去又是一季。

那一夜月白风清。穆星河寻了个崖上很刁钻的位置躺着,沈岫坐在他的旁边,长发垂下来,被穆星河信手拿过来编小辫子,还突发奇想道:“大佬你说你的头发能不能做弦啊,然后弹琴?”

沈岫原本不想理他,被他那亮晶晶的眼眸看得没办法,终究是出声了。

“……我不是马,”他顿了顿,把自己的头发抽回去,又道,“你若是想听,过些天我们出去了我弹给你。”

穆星河便笑得像偷了油的老鼠。

他回想起柏青阳不久前说过的话,伸了个懒腰,说道:“不知不觉时限就过了,大佬出去想干什么?以你的地位会收几个小徒弟吧?”

穆星河原本以为以沈岫对云浮弟子的包容程度,会果断应是,却不想沈岫是摇了摇头,只说不会。

他说:“我同你在问心崖,犹嫌外人太多。”

穆星河立刻看向下边一个人飘来飘去,时不时幻化孩童模样拳打野草脚踢石头的先天真魔谱,笑意更深了,扬起眉梢,问道:“那之后呢?”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穆星河立刻坐起来,握了握拳,展示他的力量:“我身体很好!干啥都可以!你对我干啥也可以!”

“……”沈岫默默侧过脸去,一句话都不想回他。

穆星河也只是随便一提,思绪很快走了过去,看着天上飘过的流云,兴致勃勃,眼睛明亮:“出去的话,我带你去看我的家!我那里是真的没有人,有只怕人的小喜鹊,种了两棵树,地上有我画的法阵,还有我以前满山找种子的路……”

沈岫静静听他说完,最后才慢慢道:“这一类的话你大约同我讲了五十次。”

“是吗?”穆星河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缓缓笑开,“因为我很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呀。”

他想把一切分享给这个人,包括他的寂寞与孤独,包括他的得意与欢欣,予以他无限的未来,也将过去摊开给他,让他知道他是如何变成如今的模样。

穆星河一直不是很懂通常感情的模样,但是他清楚,他想将生命分享给对方,而对方也从来不会辜负他的一腔真心。

他们很少说爱,说喜欢,很少许诺未来。

穆星河追逐了沈岫很久,沈岫也等待了他很久,时间的证明,往往比一切语言都要隽永。

他感觉到沈岫的气息悄然贴近,他能触碰到沈岫微凉而柔软的嘴唇。

月色。

花香。

比月色还动人的眼眸。

天地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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