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似萤法阵化后将法阵区域都化成星辰的沼泽,来袭者一旦触发,便无路可退!
他等待这一日已经许久!
然而濒死之中,却有一个衙差衣着的人奋力挣扎出来,一手指着穆星河,面上带着些孤注一掷的决然,双唇发抖,喊道:“你是穆星河?!”
此时穆星河占据优势,原本应该十分悠闲看着对方如何挣扎,但当那人的那一句话出口以后,穆星河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好像他身上的防御都在寸寸崩裂——
那一种感觉十分危险,以至于穆星河都没有立刻说话。
电光石火之间,那人竟然挣脱出来,手上火焰一闪,带着雷霆劈向穆星河!
雷火霹雳!
穆星河一瞬间反应出这个术法的名字,对方使用术法也同样毫无障碍,甚至力道比他更甚,穆星河甚至觉得那可以劈开他的真灵!
然而那道雷却在片刻之中消失于无形,不仅是法阵的牵制,还有那乘风而来的一剑。
剑客衣裳染血,眼睛带着冰冷的杀意,可望向穆星河的时候杀意顿时消失无踪:“……抱歉,我来晚了。”
穆星河看着那些人的身影缓缓被分解消失,唇角含笑:“你们说联盟不可靠,他一定不会来,但可惜,我即使不相信自己,我都相信他。”
他撤回真气,法阵消失无踪,地面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蹲下身来检查战利品,一面对钟子津说道:“本来就是我叫你避一避钓一条大鱼的嘛,没想到还真有人拦住你。”
觊觎他这里的人实在不少,被钟子津杀穿以后,人们想要进来偷袭都要掂量掂量,但穆星河并不满足于如今的成果,只好强行叫钟子津解手。
穆星河猜得没错,大鱼的确来了,落下了一地药物,叫穆星河看到都觉得美滋滋。
他检查那些人死后出现的物品,每个人都会化成药物,但还有些人会掉落一些法器,那些法器说来并不算太强大,功能甚至多数有些诡异,比如突然力大无穷,比如暗器百发百中,比如附带绳索捆绑,但对于失去法宝和符篆的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却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穆星河再度捡到了那个不知何用的玉佩,他把玉佩抛起又放下,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而关键恰恰在于玉佩之中。
穆星河一夜未眠,略感疲惫,复又坐了下来。这伙人有进无出,应当不会有人敢再来,若是还有人进入,断然本领不凡,有所依仗。
穆星河一面思索如今的局势一面把玩玉佩想要找出联系,钟子津仍是在一旁抱着剑静静站立着。
忽然小厮喘着气奔过来,今夜穆星河大开杀戒,有时看着尸体不爽还是叫小厮来处理,小厮吓得不轻,至今面色苍白。本来今夜无事小厮不会再来这个地方,可这时候他却传来一个消息:“少主,有两个人在门外,说要找你!”
穆星河几乎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他们的身份。
那是一对样貌极为好看的男女,男子身材精壮,腰上缠鼓,他面目粗豪却不显鄙俗,有一种被岁月千磨百砺的沉着,双目灼灼,带着不伤人也不过分接近的热诚气度,女子站在男子身后,只露出半张精致面容,身着轻纱,腰肢纤细,但怯怯地,不敢露面的模样。
那就是不久之前在宫廷宴会上刺杀两名重要人物的宫廷乐师与献舞的长公主。
莫说是钟子津,便连穆星河见到这两个人都要十分提防。
然而乐师却笑了,抬起一只手来,是有些安抚意味的动作。
“少主不必如此防备,我必不会在少主的地方与少主动手,”乐师眼中含笑,声音低沉,“传言少主仰仗的是身边的剑术高手,但方才有两波人分头袭来,却无一人能成功逃出,这非是一个剑术高手可以做到的,贵府应该布有诸多法阵,形成重重困锁,以至鸟雀难逃,我还不至于不自量力到在此处与你为敌。”
那话说出来,穆星河是更不肯放松警惕了。
乐师却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事实上,我来是为与你结成联盟。”
“联盟?合作?”穆星河挑起眉来,微微一笑,“方才那波人还说,联盟必不可能长久,因为死城之中只会剩下一个人。”
乐师抬起头来,他轮廓刚毅,双眼带着灼烈的光,牢牢盯着穆星河:“我只选择和你们联盟,因为你们是不一样的。”
穆星河沉默着等待他说下去。
“你性情不羁,行止随心,步步谋划,像今夜你也是刻意等待暴露身份,将敌人引来你最具有优势的地方,快速扩充自己实力。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适合和任何人合作,因为谁都可能破坏你的计划,谁都可能倒戈,相比起操心身边的人,你更乐意独来独往。和这个剑修合作,不仅是因为他是高手,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你可以,并且你必然会不计较一切得失陪他一同在死城中争夺,”乐师微微一让,露出身后女子的身影来,“我寻求合作,是因为你们与我一样。她是我的道侣,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她死。”
穆星河心中一动,看向乐师。
乐师也看着他,那是很真诚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期望,他沉声道:“我们都不必死——少主,不如我们一起来掀翻这个棋盘吧。”
的确,穆星河自从遇到钟子津之后,就没有一刻真正想按照死城的规矩来。
有钟子津在,他便不可能杀到最后只剩下自己。
然而穆星河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其中的意思却是谁都不可动摇:“我不会和任何人联盟,和他在一起,只因为他是不一样的。我们从不是谁保护谁的关系,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们早约好要杀一起杀,要死一起死。至于旁人,无论好坏,我都不会与旁人有任何联系。”
穆星河面上一贯是带着笑的,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睛却是出奇的冷漠。
乐师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片刻后他回以温和的笑意,低首道:“是我唐突了,那么,有缘再会。”
穆星河懒洋洋挥挥手送别他们,夜风中他听到女子的低语:“刚才那个术法,你看出他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