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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对沈岫来说或许相当简单的术法,它叫风唳碧空诀,那个术法来自云浮传承,穆星河也能够使用。因为穆星河懂得,且能够使用,对他的震荡才非比寻常。

沈岫的真气当然深厚,控制当然精微。

然而对穆星河来说,重点不在这里。沈岫信手使用了这一道术法,轻轻松松,意态悠闲,就好像那些涤荡万里的清风,本来就是在这儿,本来就该在这儿。

那道术法是如此自然,用出手是如此舒畅,与天地之气结合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不妥之处。穆星河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术法,也从来没有这样使用过术法。对他来说,使用术法是方程里未知数最后经过计算求得的数,因为所以里的所以,只不过是一种应敌手段,哪怕是最简单的小清风诀,都是因为他需要,所以它才会出现。

然而沈岫却不一样,术法仿佛溶于他的血脉里,他的呼吸间,术法之道,与他共生,他享受着术法,术法也归顺于他。

——这便是沈岫的术法之境!

穆星河不懂剑法,所以沈岫无论使用什么剑法,穆星河都只会觉得很厉害,很好看,不过也仅止于很厉害很好看而已,然而他懂术法,由此就陷入了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用稚龄小童作血肉替身,阴姬老母,你也不怕折寿。”

不过是穆星河恍惚之间,他面前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消失了。留下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妇,神情木讷,有如泥塑木偶。

那少妇迟缓地举起袖子,咯咯笑了起来,她动作万般僵硬,如此笑声,更显诡异:“临渊君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神道的寿数向来是自己争来的,谁能折我?我手段不如您,下次再来会。”

她语音未落,人已消失,只余下一个小小的木偶人留在原地。

沈岫微微抬起眼来,那些风车仿佛失去了支撑,纷纷落到地上,一地的彩纸。

穆星河看着周围,抱怨道:“你说你啊,怎么仇家那么多,喝个酒都不容易。”

沈岫却是微微笑了笑——这人喝酒后很清醒,就是莫名其妙有点喜欢笑,他笑得太好看,穆星河感觉还是少笑点比较正常。沈岫语气也还是正常的,就是比往日少了些冷意:“我在那么多人前现身,自然有人能猜到我的身份。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会有些人想趁机找我麻烦,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明知道可能深陷危机,还硬是请我喝酒,倒是一贯的胆大包天。”

穆星河闻言也笑了,沈岫真的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他不用说什么,其实沈岫一切都懂。穆星河晃了晃他的碗,酒液在碗中激荡:“你好得到哪去,莫名结了那么多仇,就不知道与人为善吗?”

沈岫微微垂下眼眸,月色落到酒中,酒水伴着月色又映入他的眼底,水色洌滟。

“我同他们根本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一个想试先天真魔谱,一个想抢东极圣子骨而已,”沈岫放下酒,他的剑原本放在桌上,如今被他拾起来,他微微抽出剑来,有悠然龙吟之声,“寻仇多是为我身上之物,不过却还有别的……”

沈岫话未说完,穆星河却已注意到有人向他们走来。那是一个白衣剑客,面相很年轻,身上是如同磨砺许久的剑一般锋锐的意气。

白衣剑客距离他十步,却已是抽剑,那剑应当也是名剑,锋锐无比,光彩夺目,剑尖毫无畏惧,直直指向沈岫。

“临渊君,你这欺师灭祖、滥杀无辜之徒,既公开出现在人前,我玄朔派松鸣峦就不会容你继续嚣张下去!”

沈岫那话说一半被打断了,反倒叫穆星河来了兴致,耐心观察。那人其实不过炼魂期或者结魄期的水准,虽然的确比他穆星河高多了,但在大佬面前当然是不够看的。

只是为什么他还敢站在大佬面前?

那人其实已经面色苍白,剑也握得有些颤抖了,但仍旧是拿着剑,一招一式用着自己的剑法,沈岫剑还未出鞘,甚至还坐着,拿着带鞘的剑与他交手,也将他击得一步三丨退。

然而如此狼狈,他竟然还未曾产生退意,一步一步走上来,执拗地试图找到沈岫的死穴。

由于这番变故,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不住地议论着什么,拿敬佩的目光看着那个白衣剑客。

穆星河忽然就明白了,其实同等条件——如果他有那个动机,或许他也会试着这样做,毕竟在那之前,沈岫即使遭伏,也是放过了游少北的,甚至还留下了一句话。若是有心解读,自然知道,他不讨厌那些正直之人。

如果他想要大声名,或许就会想来赌一赌了,赌沈岫不会杀他,那么他即使重伤,也留下了正直的、且在沈岫剑下能过多少多少招的美名。

穆星河摸着下巴想,大佬还是过于温柔了,是他的话,绝对用剑玩弄得让他特别丢人,丢人得哪怕逃生了都不想承认那是他。

他想到这里,忽然看到大佬拔出了剑,无数剑影带着寒芒从剑鞘中升起,而无数剑雨纷纷落下,插入土地之中。穆星河端坐长凳之中,依然能感觉到剑器的凛冽与冰凉。

他听到大佬好像是笑了:“这是八荒剑阵,锁生灵,困死魂,无人可逃。以八荒剑阵祭奠你,于你这种少年英雄应当是可以接受的结局了。”

那剑客听到前边的时候还梗起脖子,仿佛想说些什么,后来却仿佛感觉到了杀意,面色一白,连剑都掉到了地上,当当作响。他的手也是颤抖的,掏出符纸来,符纸燃成一团青烟,竟然裹着他消失了。

穆星河顿时明了,笑嘻嘻道:“你不是说无人可逃吗。”

沈岫淡淡道:“我骗他的。”

沈岫的声音很清晰,传到人群之中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哄笑之声,仿佛在嘲笑着方才那人慌不择路的样子。

“这种大概就是为了虚名浮利?”穆星河见大佬忙完了,立刻交作业。

沈岫却是看着外边。依旧是满目花灯,喧喧嚷嚷。全世界都在暖黄色的灯火中,人间的气息。

“世人皆如此,我也曾幼稚,”沈岫举起瓦碗,有很轻微的水声,向他遥遥一敬,“或许现在仍如是。”

这是沈岫第一次向他敬酒,他们之前一直是各喝各的,穆星河明白,这个动作,大佬或许是要走了。

穆星河回以满满一碗,问道:“去哪儿?”

“去逛逛,”沈岫的身影陷在灯火之中,有别样的柔软,他的神情也很柔软,眼底的微光像极了夜里那一盏盏待游子归家的灯火,“这儿花灯市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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