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生也不介意,继续劝:“对啊,没人,那些房子啊地啊都空着,人气都没有多不好,而且现在我们回去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顾从简已经把医疗箱放回去了,打断了他的话:“闲话?你是觉得有人说我们的闲话所以才想走的吗?那你放心,不会有人说你的闲话的,我把你护得好好的,咱们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谁都管不着,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谁敢说,我就让他闭嘴!”
沈安生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了,他又想到军火了,慌忙摇摇头:“不是,不是闲话,没人说闲话,也不用谁闭嘴。我,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第18章
顾从简见沈安生如此慌张,一把把他拉过来,搂进怀里,轻声安抚:“行,你想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只是,这段时间不行,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没做完,等我把手上的事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去,好不好?嗯?”顾从简温柔的眼神裹住怀里的人。
沈安生的意识有些混乱了,他心里被军火搅得一团乱。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它外泄出来,手上不禁把自己推离了顾从简的怀抱,他的语气有些强硬:“不好!我就要现在回去,你必须答应我!”
顾从简最近被手上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正是关键的时候,眼前沈安生却吵着闹着要回老家,以前他不会这样的。他有些焦躁,他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头,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安生,你听话。我保证,等我把手上的这件事办完,我一定……”
沈安生的眼神有些失控了,他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一定什么?顾从简,到底有什么让你不肯离开上海的,你的生意,你的事业?还是你偷偷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沈安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语意也变得模糊不清,可是他有些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顾从简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失望,焦虑,还暗藏着一丝微怒。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安生会有这样的想法:“安生!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背着你做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我从没有把任何事看得有你重要,甚至我的命。只是最近的这件事,真的很关键,你就多等两天也不行吗?”他有些生气,言语中又带着些乞求。
“不行!”直接了断的否定!毫不留情!沈安生彻底混乱了!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脑子仿佛被用力地撕扯着。他抗拒,他宣泄:“对不起?我有说过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你果然有事瞒我!你瞒着我!你竟然瞒我!”
沈安生不安地眼神撞进了顾从简的眼睛里,顾从简控制住自己上涨的怒气,深呼一口气:“安生?安生!安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有些昏了头了,我忘了你还生着病,你先深呼吸,平静,平静下来,我们慢慢来,好好说好吗?”
病?沈安生的脑子在停转了一秒后变得更加混乱:“病?我有什么病?我身体有病,可我好了,是你说我好了的!现在你又说我有病,我脑子有病?我疑神疑鬼了吗?你说我有病,我有病!我到底有什么病?你说啊!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很大,好像把自己都吵到了,他开始抽泣,嘴巴里还在快速小声地念着:“病?我什么病?你告诉我,我什么病,你告诉我,什么病,什么病……”
顾从简看到这样的沈安生,心疼得好像绞在了一起,他紧紧抱住沈安生,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摸着他的头,不停地柔声安抚:“你没病,没病啊,咱们安生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安生没病,没病……”
沈安生抬头看着顾从简,眼睛湿润润的,眸子里装着乞求,脸上满是泪痕,他颤抖地向顾从简索要他最后的尊严:“求求你告诉我,什么病,到底,什么病?”
顾从简知道瞒不住了,但他一直都怕沈安生听了会撑不住,病情变得更严重。他梗着喉咙,考虑了一下,艰涩地开口:“你只是受了那件事的刺激,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等把那些不好的忘了马上就会好的。你相信我!啊?你看,你这些日子打理院子不就挺好的吗!小事!咱不怕!谁没个小病小灾的啊,没事啊!”他期待得看着沈安生,等待着他想要的那个笑着坚强的人。
可沈安生终于只是低下头去,弱弱应了一声,平静得可怕:“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便再没说话。
一连两天,任凭顾从简怎么哄,沈安生都不发一言,但也没吵着闹着要回老家了,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第19章
顾从简将偷偷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他觉得沈安生看到这个会高兴,也许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安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顾从简蹲在沈安生面前,把荷花杯举到他眼前,晃了晃。
沈安生表现出一丝意外,眼里有了那么一瞬的亮色,他恢复了片刻的神智,终于开口了:“荷花杯!”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从哪弄来的,这不是被那个,人给夺去了吗?怎么到你手上来了?”
顾从简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这两天沈安生都是坐在轮椅上,也不站起来,他便也依着他,蹲着跟他讲话,虽然时常得不到回应。此刻,他也不准备站起来:“是啊,我把他夺回来了。前天和你吵架……也是因为这事儿。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和你吵了,我都依着你,你收下这个杯子,原谅我,好不好?”
沈安生伸出手想接过杯子,却又猛的缩回去:“你先说,你怎么夺回来的?”他直觉有点不安。
顾从简向他确认:“你确定要听?”沈安生坚定地点点头,像个严肃的娃娃。
顾从简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简述了一下。他说他从入院那天就有这想法了,他知道张家也是做洋人生意的,他想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张家出血,同时让张家大少爷也尝尝鲜血的滋味。他一直在想各种办法,疏通关系,终于让他知道,张家准备接一单生意,风险很大,但是,赚的也多。
张少爷撺掇他爹买卖军火,是批洋人的货,买主临时变卦不买了,卖家觉得放手上不安全,急着出手。在黑市交易,还是军火!这要是逮住了,张家就得完蛋!他要想个法子,趁此机会把张家办了!
他和他那个朋友商量,朋友说张家也算是上海有名的富户,尤其是他家那个少爷极好面子,可以从这入手。
军火再怎么急需出手,也不会是贱货,价钱也不会低到哪去,张少爷要得这批货,手上的钱肯定是不够,他只好抵押房产地契换取少量现金以凑够买货的钱。张少爷找顾从简押房的时候就说了,等他过两日赚了就翻倍赎回来,还写了条子。
等到了交易那天,张少爷交了手上所有现金,买了他看好的军火,在张家仓库藏着,准备过两天就抛到黑市上去。当天晚上,张少爷就玩嗨了,他看到了他的钞票在朝他跳舞,他在仙乐都请了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酒水全包,顾从简答应借他钱,打了欠条,过两天一道还。
张少爷在仙乐都醉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牢里。军火的事暴露了,张少爷被打的皮开肉绽,全身没一块好肉。张家老爷着急,想出钱找关系把儿子捞出来,可钱扔进去了,却行不通。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讨债的顾从简上门了,听说顾从简有人脉便把钱还了还答应把房子也送给他,只求他把他可怜的独子救出来。
顾从简自然是个好人,答应了帮忙,还要回了这只荷叶杯。在张家老爷面前,顾从简遗憾地说:“老爷,贵公子救是能救,只是是不是完整的进去,完整的出来就不知道了。”张老爷连连道谢,救出来,救出来就好。于是张少被打断了胳膊和腿扔出了政府大牢。
一切都已经安排过了,顾从简赚了,政府的人也赚了,唯独张少连累着他爹吃了些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