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低下头,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明楼的眼睛,他小声说道,“不仅来了,他还约您见面。”
“约我见面?”明楼听了怒极反笑,但随即又“嘭”地一下将手中的瓷杯摔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怒道,“他还有脸约我见面?”
“大哥,您消消气。”明诚忙放下手里拿着的文件夹,一手搭在明楼的胳膊上,安抚他的情绪,一手忙将无辜被牵连的瓷杯移到自己面前,往里添了些茶水,再推回到明楼面前,柔声劝道,“他肯来约,总比在大街上拦住我们要好啊。”
“好个屁!”明楼挥开明诚的手,气呼呼地背过脸去,心里却到底也冷静了一些,他复又转回头吩咐明诚,“你去约毒蜂见面,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知道。”明诚了然地点了点头。
明楼和王天风见面就没有不打架的时候,虽然他们俩人因为互看不顺眼,所以不爱见面,但还是避不了一些需要见面的时刻。一想到他们俩要会面,明诚就先觉得头疼了起来。
缓了一会儿,明楼长吐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用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好点儿的消息能跟我说的吗?”
“嗯……”明诚想说“好点儿的消息没有,不好的消息倒是还有一个”,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迟疑了一声,转而笑着宽慰明楼道,“不是什么大事,大哥就别烦心了。您要是头疼的话,我帮您按按吧。”
可明诚毕竟是在明楼身边长大的,一举一动一个小心思都瞒不过明楼的眼睛,早在明诚迟疑的那一秒,明楼心里就笃定了,还真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继续在等着自己呢。
“说吧。”明楼叹了口气,端起刚刚被明诚添满的瓷杯饮了一口茶水,用眼角斜着明诚命令道,“别藏着掖着了,索性一块儿都说了好了。”
“是明台的事。”明诚顿了顿,渐渐蹙起了眉心,看来也是颇有些无奈,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晚上,吴淞口码头的货船遭遇了炸弹袭击。”
明楼一听便猛然地挺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有些惊诧地转过身看向明诚,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明诚上身前倾,附到明楼耳侧详细说道,“那艘船刚刚驶出吴淞口码头,货仓就发生了爆炸,爆破规模不大,也没有人受伤,只是货仓里的货都没了。一定是明台干的,不过他也不会承认,因为船已经摆渡给了B区才出的事。”
“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小子还真聪明。”明楼冷哼了一声,挑眉问道,“重庆那边就没有跟我们要他的脑袋?”
“那也不至于,”明诚连忙摇了摇头,让明楼放下心来,“只是勒令上海站严查。B区的负责人已经回重庆述职了,怕是有去无回了。”
损失了一条走私线路,重庆那边肯定大为恼火。不过毕竟是走私线路,那边应该也是不想有什么大动作惹人注意,才只撤了一名B区的负责人。况且已经损失了一名负责人,若是再搭上一个A区的负责人,一时也难以找到两个稳妥的人顶上去。要是上头真想追责下来,作为跟B区交货的A区被连带责任也不是不无可能。
明楼心里一转,清楚明台这次是赌了重庆那边不会大范围的处理这件事,偏他还就赌赢了。但赌博到底还是一件输赢参半的事情,明台总是这样剑走偏锋让他怎么能够放下心来?
明楼的两道剑眉也随着他的思绪皱了起来,他不由慨叹道,“聪明是聪明,但他这个性子……”说着说着,突然瞪了明诚一眼,嗔道,“你就不能管着他点儿!”
“我……”突然被点名的明诚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虽然明台的衣食住行大多是明诚在管,明台也愿意找明诚解决,因为明诚比明镜要好说话的多,但是……明诚心道,我能管得住他这事吗?不过,明诚也心知明楼此时尚在气头上,属于老虎屁股摸不得,只好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撇着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从下往上瞟着明楼。
“好了好了,”明楼最受不了明诚的这个眼神,他挥挥手,放缓了语气说道,“没什么事你就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