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明楼心底里是期盼着明台不会出现的。明诚想,这样他就有理由将明台彻底踢出局。
视线掠过楼梯旁的钢琴上摆着的照片。拍照那天,明台穿哪件燕尾服都不满意,对姿势也是百般挑剔,明诚还记得自己嗔了他一句——“你可真麻烦。”最后还是明楼作势要打他,他才过来站好,姿势也是最普通的那个姿势。
过了明天,那样无忧无虑言笑晏晏的日子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明诚苦笑了一声,他又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才起身回了房间。
明楼已经半卧在床上了,手里捧着的还是那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就连页码也还是昨晚的那页。
明诚走到床铺的另一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往明楼那边挪了下身子,挨得更近了些。
明楼忍不住微微扬了下唇角,他合上手里的书,关了床头灯,也躺了下去,“明台会挺过去的,别担心,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要相信他吗,怎么你自己竟动摇了呢。”
明楼清楚明诚心中所想,但这是他也无能为力的事,明台必须经历这一关,所以他只能伸手摩挲明诚的脸颊,说着安慰的话语。
“我确实不如大哥坚定了。”明诚幽幽叹道,“这对于明台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你让明台去刺杀‘你’,刺杀养了他二十年的大哥……”明诚睁大了眼,皱着眉头问明楼道,“如果是我和明台对调呢,你想想我会是什么心情。”
“你以为我没有体会过吗?”明楼忽而反问道。
尽管看似语气平淡,但其中暗隐的心痛明诚又怎会听不出来,他不禁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是了,当初在巴黎时,大哥接到军统的命令去剿灭一组共党,结果竟意外的发现自己就是他的任务。
那时的自己,因为是另一个当事人,故而从没考虑过大哥当时的心情。事后,大哥也很少提起那件事,更别说是那时的感受了。
而今想来,他对明楼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大哥……”明诚满心内疚,一把抱紧了明楼,他想说“对不起”,但是他曾经答应过明楼,再也不说这三个字,他只能不住地呢喃着,“大哥大哥大哥……”
“嘘……”明楼止住了明诚的歉意,他回抱住明诚,安抚般用温厚的手掌抚摸着明诚脑后的发丝,微微昂起下颌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明楼一早与明诚出家门,正碰上明台晨跑回来。
“大哥,阿诚哥,早啊。”明台停下步子,拄着双膝大喘了几口气。
“起这么早。”明诚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明台点了点头,抬手用袖子擦了下额头淋漓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