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抬着眉毛看她,一时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大嫂说:“还是别介意这事。明堂有点昏咚咚,动心是肯定动心的,他过一会就能明白了。我实话说,让明堂去压着那帮老甲鱼,他压得住么?为什么让他当董事长?因为他好欺负啊。”
阿诚挠挠头,提醒说:“大嫂,我就是个仆人。”
“啧。”大嫂一巴掌又掸了他肩膀一下,说,“跟我说这种话。不要跟你绕圈子,绕死了。明堂要是有你大哥那么能干,我踹着他就去跟明镜抢位子了。他行不行?他不行!”
阿诚继续挠头。
“跟明镜说,别跟明堂有嫌隙,我们鼎力支持她。”大嫂一锤定音的说,然后一转头,对着两个扛桌子的仆人叫起来:“哎哎哎哎,放下放下,不好这么拿的,磕坏了。”
阿诚喝茶。
董事会议结束,一堆人拥着明镜出来,称呼着明镜啊,大侄女啊,董事长啊。
明堂和大嫂招呼着各位爷叔去餐厅吃饭。
明楼看了一眼阿诚,然后依次和诸位道别,说有事先行告退了。
阿诚手里挽着明楼的外套、手套和皮包,在门厅口等着他。
看他过来,阿诚说着:“先生。”然后给明楼披上外套。
明楼看着他的动作,阿诚头也不抬的帮他摘掉外套肩上的一点飞毛。
“阿诚。”明楼唤他。
“是。”阿诚说。
两人又不语,一路到草坪上去开车。阿诚给明楼打开车门,待他进去,又去前座开车。明楼一路盯着他看,阿诚一路眼睛都不抬。
“想什么呢?”明楼朝前看他,又问。
“啊。”阿诚现在眼睛必须对着前方,倒是自在点了,胡乱找了个话题,把刚才大嫂对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你觉得呢?”明楼说,“如果是明堂真成了董事长,这些话就当没有说过,因为本来就不是他自己说的。如果没当上,那么,就是个很不错的示好。”
阿诚沉吟了一下,问:“明堂,在里面有说什么么?”
明楼想了想,说:“没有,还在维护大姐。”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真心的?那些话。”阿诚说。
明楼有点诧异地看看他,说:“真不真心,并不重要,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意义。”
“真不真心,对你来说,从来不重要。”阿诚突然来了一句。“因为本来,其实什么也没说过。”
明楼等着他的下文。
阿诚不说话。
明楼慢慢地靠上前去,额抵在阿诚椅背的侧角,两个人的头凑得很近的沉默着。
明楼突然叹了口气,问:“小教堂里怎么样?”
阿诚有点后悔刚才那句话,连忙接口道:“五号让我们继续潜伏。”
明楼点着头,叹息着:“不出所料啊。”
他伸手,左手指背的关节,轻划过阿诚的侧脸,说:“你想要的,光明正大的正面战场,好像和我们,总是无缘的。”
指节在阿诚略有些胡渣的皮肤上带过,激起一串细碎的鸡皮,然后是着了火一样的刺痛感。阿诚咬着牙,没有躲开。
明楼继续在他脸上来回地轻抚着,“然后我们注定是这样,揣测着人性,演着人性。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真不真心,不重要。我不喜欢这样,可我,擅长这样。”
“我死后会下拔舌地狱,还是我现在就已经在那里了?”明楼说,他现在凑在阿诚耳边,轻声问他。
“我。”阿诚突然说,“陪着你。”
“我知道,所以,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算的。因为你的真心,是重要的。”明楼说着,拍拍他的脸,说:“我知道你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在怕什么。”他坐了回去,“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