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能做。”王天风突然又成了阴测测的文疯子,笑着对老宋说。
老宋脸皮抽了抽。
在上海,白俄黑帮手里的地盘,也不过就是法租界两三家不大入流的夜总会,还有外白渡桥埭的一个珠宝店。
那家珠宝店店面小而且狭窄,灯光晦暗,柜台里卖的东西长年累月没有动过,托盘上一层的灰。真正的生意是要到后面去,老板会一脸严肃地拿出一盒盒珠宝,告诉客人,这是某某伯爵的祖传,这是某某子爵当年阔的时候,从巴黎拍卖会买来的,这是某某公爵成年礼的时候沙皇赠送的,等等等等。
“都怪该死的叉叉叉叉。再也没有贵族和骑士了,也没有真正的艺术和芭蕾了。”老板会把盒子郑重的交给你:“满地都是暴发户,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珠宝的艺术。”
其实落魄贵族变卖家产,只是个比较好听的托词,这些珠宝的真实来历十分可疑,但是客人们会因为便宜而三缄其口。
那天,一个穿着体面风衣的中国青年进店来,说要看一下彼得洛维奇公爵的戒指,这是个暗语,意思是来人是经过介绍而来的买家。
店主看了看青年,又问了几句,关于他们“共同的朋友”。青年对答如流,神色放松而且有点不耐烦,说要赶在晚饭前拿到项链:“那个女人没有耐性的。”
店主微笑起来,点头起身,带青年去后堂看珠宝。
结果那天,白俄的珠宝店被洗劫一空,店主被枪杀。
明镜身上穿着一件红色蕾丝重叠、撒满了廉价香水的裙子,她靠坐在一把硬木的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屋子里是几个神情激动的白俄男人,用俄语大声争论着什么。有两个人,一边争论一边开始要动手打架,坐在当中的谢廖沙咆哮着,把他们呵斥开。
有一个穿着无袖旗袍的俄国女人走进来,怯怯地看着屋子当中的男人们,然后贴着墙边绕到明镜边上,用英语问她:“你害怕么?”她不等明镜回答,说:“害怕的话我们去外面吧。”
明镜神情憔悴地点点头。
女人搭着明镜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往外走。
谢廖沙抬眼看看她们两个,没说什么。
女人带着明镜到了外面的房间,那里是个昏暗的大厅,靠墙有一个吧台,桌椅都陈旧而布满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