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扛起自己的冲锋枪,将瘫在地上的战友一个个拉起来,“别管他,肚子里的馋虫又勾搭他来了。”
罗晟走到悬崖下面,朝着方尤展开双臂,“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方尤早就坚持不住了,他的两只手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现在也管不了害羞不害羞了,对准了罗晟的怀抱,松开扒住石缝儿的指间,身体顺着引力掉落下去。
罗晟以公主抱的形式将人接了满怀,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方尤并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一直呆立的华崇义走过去,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海天一色,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顿时有点发憷。
罗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华崇义双眸微眯,状似自言自语的道:“我好想看到一样东西……是错觉吧……”
方尤捏着两只手,走到他们身后,看了一样有些发黑的大海中央,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海里的生物也已经异变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全部的能源种,否则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海洋生物也要爬上陆地来分一杯羹了。”
华崇义看着又恢复了平静的海面,那波光潋滟的静谧海水,蓝的有些发黑。
方尤走到两人中间,“快走吧,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快点找到轻羽。”
俩人宽阔的肩膀顿时一凛。
罗晟甩了甩脑门上的汗珠,“嗯,快走,我们快离开这里。”
风轻羽在一阵刺骨的疼痛感种清醒过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小十四蹲在他身边,观察着他的状态。
“怎么样?感觉如何?”
风轻羽动了动身体,感觉那充实的能量感渐渐散去,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有被重新组装过的压痛感,沉重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嘶哑着嗓子恶狠狠的咒骂,“操蛋到不能再操蛋的感觉。”
小十四刚要提醒他别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外面接过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看见他醒来,再一次的按下了机器台面上的按钮,一股无臭无味的液体喷雾从他们头顶的顶棚像下雨一样倾洒而下。
还没有从沉重的痛感中摆脱出来的风轻羽,被无孔不入的能源种侵蚀了口腔、鼻翼、耳膜、甚至是皮肤,那细小到可以钻进皮肤的能源液体,掉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被他灼热的皮肤吸收殆尽。
一阵熟悉的巨山压顶的感觉扑面而来,“唔……好难受……”风轻羽一会儿抱住脑袋,一会儿抱紧双臂,在冰凉的地面上不停的翻来滚去,此时,他只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处毛细血管都承受着生生撕裂的痛楚,感觉到皮肤被业火灼烧的无上疼痛,感受到骨骼被活活掰开重新拼凑的巨大疼痛。
那是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却无能抵抗的欲死折磨。
他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让光洁的身躯紧紧贴在冰凉的玻璃地面,试图用那冰冷的的触感来缓解体内火一样沸腾的强大痛楚。
他满脸的泪痕,拳头放在齿间,咬的鲜血淋漓。
小十四怕他在剧烈的挣扎中伤害到自己,两只小手抱住他的拳头,低声喝道:“风轻羽,你清醒一点,你能做到的。”
“放……放开……别靠近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风轻羽手臂一挥,将小十四摔出去两米远。
这个时候他能保持住神志清醒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他不停的用折磨自己肉体的方式,来缓解能量源源渗入骨髓的痛感,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能量吸收过量而爆体而亡,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能源实验,他怕在还没进化之前,他就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小十四翻身爬起来,想要再次试图靠近他……
“你……你别过来,我会保证不了自己会做出什么?我怕会伤害你。”
风轻羽抬起手臂制止住他的向前的动作。
小十四咬着下唇,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爬到大玻璃窗前,瞪着眼睛,对着外面的人低喊,“你们投注的能源液太过频繁了,他坚持不住的,如果他就这么爆体而亡,你们就没了这世界上唯一的实验体。”
外面的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是在考虑他的话。半晌,带着面罩的,不甚清晰的声音随着扩音传进来,“我会再延长能源液投射时间的间隔,但只能是三分之一,如果短于三分之一,那就没有做试验的必要了。”
小十四咬着牙,他心里很清楚他们的意图,他们千方百计把风轻羽捉到手,无非就是看中了他的天赋异能,他们除了想试试能源种中能量的不断投入,会给异变人体带来什么的结果,还想知道,来自于唯一能操控能源种的人,风轻羽的身上,到底能异变到何等状态。
其实,就这两点而言,不止是他们,他、方尤、哈洛斯,他们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是他们这些人中唯一有具备所有条件做这种实验的人,只有方尤一个人,但是他舍不得拿风轻羽来做试验,舍不得拿他的命来下注。
而哈洛斯确是没有这个条件,他制造不出那么庞大的能源液提纯,做不到能源种中的能量大量吸收,所以只能和这里的‘主人’合作,不过看到最后,他还是显然被人给利用了,甚至还丢了性命。
对于哈洛斯的死,小十四非但没有失去骨肉至亲的伤心难过,甚至还有些诡异的快意,没有了哈洛斯的妄想肆杀,他也就没有了背后被死神追赶的恐惧。
可是哈洛斯死了,这里的‘主人’却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风轻羽的结局会怎么样??
而这里这个具备连哈洛斯都不具备的条件的‘主人’,又到底是谁呢??
风轻羽全身的皮肤泛出一种青白到近乎透明的颜色,他咬着牙从地方翻坐起来,顶棚上的能源液还在下雨一样的倾洒而下,点点滴滴都落在了他的赤裸白皙的后背上,继而晕湿、吸收、干净……
他跪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滴吧滴吧的落在地上,玻璃铺就而成的地面反射出他此时狼狈青白的面孔,那张面孔早已经退去了先前二十几年的云淡风轻和肆意嚣张,孱弱和怯懦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现在返照在他漆黑的瞳孔的,是一张洁白细嫩,却刚毅坚定的脸,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没有任何改变变,轮廓还是看惯的轮廓,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此时,他似乎已经不太能认出现在的自己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赤裸的胸膛对着他一呼一吸间激烈的上下起伏,胸腔中的脏器动如擂鼓,每颤一下都会让他感受到从心管里硬生生拔出来的血液,直灌到头顶的麻痹与痛楚,这种非人的感受,在一天之内已经经历过两次,让他浑身的细胞几乎已经熟悉的记忆住了它们的灌溉与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