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起了争执,我先动手,推了她一下,我发誓,我只是推了她的肩膀一下,之后杨洁打了我一耳光,之后我们两个就打了起来。班上的同学们去找了李蔚。当时李蔚来了之后,当场就断定,是我的问题。说不论杨洁如何羞辱我,我不该动手,先动手的人,就是错,之后李蔚要求,我必须在班会上和杨洁道歉。”
沈淮原本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镜头,眼睛里翻着通红的血丝。
“他强迫我,必须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给杨洁弯腰90°鞠躬道歉,一次又一次,我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都忘不掉这一切,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我一次又一次的弯腰鞠躬道歉,那些人的眼神,和那些人的话。杨洁当时昂着脑袋,一次又一次的说,她没听见,叫我大点声。”
“之后,校园暴力就开始了,其实大家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拳打脚踢的,已经是最后的阶段了,校园暴力的开始,是很安静的,大家只是安静的排挤你而已,他们不和你说话,不允许你触碰他们,你碰到的任何一个公共用品,都会被染上病毒一样,被人丢掉,或者当着你的面,用餐巾纸擦干净。”
“李蔚把我调到了班上最后一排位置,靠近垃圾桶的边上,我进场去上个厕所回来,所有的东西,就被丢到垃圾桶里。网上关于我家里是收垃圾的传言,就是从这里来的,因为当时我必须从垃圾桶里把我的东西捡出来,一次两次的,多了,他们就都说我家里是捡垃圾的了,之后他们就开始把所有垃圾往我抽屉和书包里塞。李蔚也和他们一样,他在上课的时候,只要经过我的旁边,就会捂着鼻子,装作很臭的样子,如果衣服碰到了的我,就会和同学借餐巾纸擦衣服,唯一和我说过的话,就是偶然会在下课的时候,把手里的矿泉水瓶丢个我,对我说,可以拿去卖钱。”
“同学不会和我说话,他们当我是透明,作业都不会收我的,每一个人看到我,就像是看到垃圾一样。暴力的最开始,是眼神,是言语,是每一个不经意的肢体动作。那种厌恶,恶心会让你不断怀疑,你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就是一个垃圾。”
“再之后,我来了月经,这是每一个女孩都要经历的青春期的生理变化,很多男孩子都不知道吧,女孩子的经期,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固定的,刚开始经历发育的女性身体,经期都是不确定的,我当时因为学校的压力很大,所以更加痛苦,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来,有时候一个月的时间里,可以断断续续持续半个月。这就是他们当做我流产打胎的证据,没错,就因为我经期不准,我和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经期不准,他们就当做了我流产,打胎乱交的证据。”
“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这件事就成了真的,哪怕他们很多人,一年了,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没有和我有超过十分钟的相处,但是他们似乎所有人都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我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流产打胎的,他们都比我还要清楚,在他们的传言里,我整个初二的时间里,至少打了十几胎。”
“初二寒假前的班会,李蔚在着所有老师家长和同学的面,也就是在我父母的面前,说我是个坏学生,和校外人员不清不楚,乱搞男女关系,他希望所有的家长都能管好孩子,别和我说话,别和我玩,我的父母觉得我让他们丢面子,为了这个,狠狠地打了我,我一直和他们说,我没有,你们相信我,可是他们不相信,他们就是认为,老师怎么会说谎,老师怎么会骗人,所有的同学都这么说,难道所有的同学都联合起来骗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