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吴久生只顾气闷,并不理他。
胡达心里盘踞的那一点痒就更甚。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直接就把电动车甩在路边停下。他想径直转过身去,亲吻身后那个闹别扭的青年,都恨不得能马上有一堵坚实的墙壁,让他把青年压在上面,禁锢得严严实实。
他真该责怪吴久生,自打遇上他之后,情绪突然像被一把野火点燃似的要命时刻不禁多了许多。
他原来不这样的。原来的胡达很懂得人该知足,懂得人不该期待什么,他始终过得自制而安稳,根本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被轻易地撩拨起心弦。
他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他也配?
“我那是怕给你丢脸……”
终于,今夜他第一次说出了实话。
他的确很害怕,青年进了城,读上了正经学校的正经学位,他将来会做很多胡达都看不懂的事,认识许多胡达本不会接触到的人,他会在这座大都市的中心站稳脚跟,有自己独一份的精彩人生。
可他呢?
在电话里听到青年自然而然地说出要介绍一个老乡给他认识的时候胡达都差点岔出一口气。他马不停蹄地绕路赶回出租屋里,洗澡、刮胡子、换上平时难得一穿的一身好衣服,还临时到市场里去买了一双新鞋。和吴久生新认识的朋友自我介绍时,他紧张得都在憋气。
他生怕别人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因此决然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亲密,反而作出一副严肃呆板的长辈模样。
他占了吴久生那声“叔叔”的便宜,他能从臧文清的眼神里看出来,对方误会了,对方是真的以为他该是吴久生在深圳某个照看青年生活的远房亲戚。
他是故意的。否则他该以什么理由来解释何以他这样一个怪模怪样的大男人会成日的跟在青年的身边呢。
全世界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合理,唯有青年自己是个傻蛋。他毫无自觉,竟然还会因为一时的冷落而闹脾气。
他不懂吗,当着那些人的面出现在他的身边胡达都害怕丢脸,竟也会值得他这样去在意。
胡达的一颗心动容而鼓胀,矛盾的漩涡一重重几乎要把他给掀翻。
他多么希望青年永远也不会懂事,永远这么傻兮兮的,误以为自己所给他的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那该多好。
可那也意味着,吴久生永远也不会真的长大成人,看明白这个社会,看懂这人世间。
他的小久迟早要成为一个比他有本事、有见识一万倍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解释,这个叫胡达的男人,实在与所谓“最好的选择”标准相去得太远,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