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双臂平举着伸向两边,手腕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他又动了动脚,脚腕也被什么绑住了。通过皮肤和身下平台带来的摩擦,他意识到自己浑身赤、裸。
“张全?明妍?”眼镜男颤声喊道。
四周只传来回声,恐惧从脚底直漫上心头,最后冲上头顶。眼镜男呼吸急促,瞪大了眼睛扭头四望。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满是尘土的味道。除了头顶一个半亮的灯泡,什么陈设也没有。
“醒了?”他温声说道。
是的,温和的声音。
像在和自己的孩子对话似的,这让眼镜男的恐慌稍减,但鼻头一酸,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你是谁?”眼镜男扬起下巴想要看清声音的主人,但只硌得头皮发疼。
“我?你不用知道。”声音渐渐靠近,灯光下,他身体的阴影把眼镜男的上半身笼罩,如死神降临。
说话的人绕到旁边,眼镜男余光瞥见一个长长地东西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那是一把薄刃小刀。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案板上待宰的猪。恐惧将他紧紧包裹,一点点抽离着他周围的空气。
“你想要什么?我有钱,我可以把钱都给你,衣服口袋里有卡,我可以告诉你密码……”眼镜男绝望地哀求。
但那个人不为所动,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
眼镜男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放过我吧,求求你……”他开始呜咽,极其狼狈地嚎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冰冷,双目森然,紧盯着他,缓缓开口道:“因为,你该死。”
说完,那柄小刀毫不留情地伸向眼镜男的胸口。
“啊——”眼镜男发出了生命消逝前最后一声惨呼,然而这只是徒劳。
密室外面的树林静悄悄的,只有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两年后,T市刑警大队。
两年了,“10·15杀人剖心案”还是没有丝毫进展。赵寒山坐在办公桌后面,烦躁地翻着手里的卷宗。
卷宗里的照片上,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被绑在用树干和树枝缠成的十字架上,胸前悬挂着一颗被油漆染成黑色的心脏。
男子脸上还残存着临死前的恐惧,像是看见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取出一样。而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男子是在活着甚至很可能是清醒的时候被生生挖走了心脏。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凶手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不,不是一个人。
三个月内,连续有三个人被用同样的方式弃尸在了天垂山的树林里,两男一女。
据侦查员的走访调查,这三个人是曾经租住在西水关北边一栋水泥小屋内的室友,长期从事街头诈骗活动。
第一个名叫方晓军的男子被杀后,其室友张全和秦明妍搬去了城西,然而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噩运。
赵寒山把烟头摁熄在早已装满的烟灰缸里,放下卷宗,揉着阵阵发疼的太阳穴。
警察在凶手抛尸现场几乎没有找到任何凶手遗留下的痕迹,三人被杀的第一现场到底在哪儿至今是个谜。
而自从这三人死后,凶手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是你已经达到了自己报复的目的、从此收手了,还是你在等待着。
赵寒山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但他不知道凶手到底在等什么。
他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盹,门却忽然一下子被推开,高盛站在门口,语气有些沉重道:“赵队,有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