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用和相关证件由宁汶所在的组织承担,而且护照签证我们可以为您加急办理,24小时之内就可以出签离境。您确定是吗?”
“是的。”
“那么请问您是宁汶的什么人?”
只这一句话,就把舒翊堵死了。
是啊,他是宁汶什么人呢?不是家属,也不是恋人,他和宁汶现在最多算是熟人关系。
“您好?”对方见他久久不说话,出声示意。
“嗯——我是,我是宁汶的朋友。”舒翊苍白地说着。
“朋友?”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意外,“这些事情交给家属做就好了。”
“不是。”舒翊着急地解释道,“他现在没有家属。他的父母在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里去世了,其他家属也都是战地记者,全部在国外牺牲。”
“抱歉。”对方意识到说错话了,便加倍热情地接着说,“那么您是宁汶的好友对吧?确认无误的话请您立刻来北京办事处一趟,地址是……”
“谢谢。”舒翊记下地址就往地铁站赶去。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在带你回家的时候,都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而已。就算日后还有机会重新开始,他在法律上,也和他没有什么联结。
这一辈子哪怕是血□□融,也不能成为家人。
二十四小时后,舒翊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
这架特别航班仅仅用了十四个小时就直飞大马士革机场。接着是乘坐叙利亚国内的小型飞机。几次转乘之后,舒翊终于踩在了库奈特拉的土地上。
救护车停在当地政府直属的医院外,准备进行转接。舒翊紧张地等待着宁汶的出现。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与宁汶再见竟然会是在这样一个荒芜混乱的国度,以这样令人难过的方式。
他不知道宁汶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拒绝见他。
但是等身穿叙利亚军服的军人将宁汶横抱出来出现在舒翊面前时,他所有的担忧都灰飞烟灭。他只想好好抱一抱宁汶,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对方将宁汶交给了舒翊,舒翊抱住了还在昏迷的宁汶。他轻得可怕,用骨瘦如柴来形容毫不夸张。舒翊仅仅是抱着他就感觉得到他骨骼,他一度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一副骨架。可是宁汶还在呼吸,胸口还有平稳的起伏,他活着的。
在一众国内的医护人员的注视下,舒翊不敢做什么亲昵的举动,怕引起误会。他便转过身,将宁汶放在了担架车上,然后看着宁汶被推上救护车。
“舒翊先生,您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吧?”到达大马士革机场的时候,一路上沉默的护士突然开口道。
舒翊默认。
“宁汶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失血性休克了。”护士试了试宁汶额头的温度,“我不敢想他们是怎么对他的。”
舒翊无言地听着。
“因为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可能会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护士认真地看着舒翊,“所以,回国之后,希望您多关注一下他的精神状况。”
舒翊再点点头。
登机后,舒翊也被特许和宁汶独处一会儿。当所有人都走开,面对着沉睡的宁汶,舒翊突然无语凝噎。
分别的两个月,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回国之后,他不能一直陪着他,因为他不是在为自己活着。
“宁汶,宁汶对不起。”他小心地握住宁汶插着置留针的瘦削的手,不停地道歉。这双手给他谈过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为他写过最深情的歌曲,也对他做出了道别挥手的动作……
舒翊何德何能,被这样纯洁无暇的人所爱着。
他知道自己给不出回应,为什么要拉着宁汶一同受难,最后害得他到今天这个地步。
宁汶闭着眼睛,不为所动。就像是在和他赌气一样。
如果宁汶生气能好受一些,那么他宁愿宁汶因为他而生气,恨他都好。只是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默默承受,最后崩溃。
“他什么时候能醒目前还不知道。”最后在落地转院和护士道别的时候,护士这么说。
舒翊的母亲坐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拨着舒翊的手机号码。每次都是不在服务区,根本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