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母亲因为最近抽不开身不再紧逼着他了,他还是快乐不起来。
因为宁汶。
其实一个多月过去,已经不怎么想他和那个叫叶裴滢的女生了。但是偶尔想起他,胸口免不了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他过得究竟如何了?
高校联盟的每一场演出他都去了,尽管一个劲儿地和自己说就是想培养一下艺术细胞,放松放松心情,可是每当主持人报幕,他都隐隐期待着那个有着干净声音的少年出现在聚光灯下。
全都没有。
那个凭借原创歌曲《我若有爱》一炮而红的天才少年仿佛是乍现的昙花,在十佳歌手决赛上短暂绽放过之后便凋零了。
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慢慢地很多人都要忘了这个叫宁汶的人。因为新的一学年开始,又是新的一届十佳歌手预赛,又产生了许多优秀的新人。
时间总在走,把过去抛下,一身轻松地上路。殊不知时间抛下的东西偏偏是人们难以放下的。
宁汶不再出现,舒翊也曾间接打听过他的消息。
所有人都和他说,宁汶已经很久不来学校了。
舒翊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毕竟他在他心里可能连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可是他的记忆好像不是他的,总是在他安静的时候翻涌出来,给他看宁汶转身前的带着几分忧郁的笑容。
他就是喜欢他啊。
不管怎么否认都否认不了的铁打的事实。
十一月北京跌入寒冷之中,库奈特拉还是一片燥热。
宁汶失踪一周了,卫星电话一直拨不通。而前几天有消息说他的车被在居民区附近发现,但是车内空空如也。
而且采访车被发现的时候驾驶室的车门是打开的,前挡风玻璃上有几个弹孔。
同事们等了一周的消息,没有丝毫的进展,最后一致决定再过一周宁汶还不出现,就直接上报失踪。
不是不近人情,而是在叙利亚这样战火纷飞的国度,失踪两周,生还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在叙利亚战区,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陶泽若干次和上面交涉,要出去找宁汶,但都被驳回了。似乎上级早就默认宁汶罹难,让活着的人不要多为死人费心。于是大家就这么干等着,看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在网络上对宁汶拍摄的景象表达观点,心里很不是滋味。
宁汶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伤痕累累。
自从那日在居民区做采访被恐怖分子绑架,他就再也没有见到阳光。其实这些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了。
他的精神极度脆弱,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大脑里的意识毁失了一大半,他差不多要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视觉失效的时候,触觉总是变得异常灵敏。一点点轻微的疼痛都能使他痉挛,何况那些卑劣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轮番侵犯。
被注射了松弛肌肉的药物,他求死不得,只能做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实在痛到极致他就哭,就喊舒翊的名字——“舒翊,救救我”。
舒翊不会来,永远都不会。
可是他每次喊他的名字,他就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分救赎。
他是他最后的光。
叶裴滢叼着面包,抓着一袋牛奶冲出了宿舍楼。跑到一半又狂奔回去,在楼下报刊架上扯了一张《环球视点》。
火急火燎地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跑进教室坐下,她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一边吞咽自己凉透了的面包,叶裴滢一边摊开了《环球视点》的报纸。宁汶的报道都会发到这上面。因为这是一张英文报纸,不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一般不会看。而且叙利亚内战版块是藏在最后一个小角里的,宁汶写的标题与中美关系、日本经济危机之类的话题比起来显得默默无闻。
在很多新闻学者眼里,好像只有上个月以色列对叙利亚发动的空袭那样大规模的正面冲突才有报道价值。内战什么的,又不会扩大影响,和别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