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厌也没办法在深渊之外使用契约装甲,所以……”
“你的渊体唤醒强还是他的强?”
“我的要厉害一点。可是你不可能赢他的……”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镜厌已经冲了过来。
“【不死】苍缀,都说你比我要强,其实我不是很服气呐。”镜厌大笑着和我的新身体撞在了一起。
那是极度恐怖的冲击力,可是我仍然接了下来。已经被完全骨化的双脚在地上刨出了两道巨大的壕沟,然后生生止住了镜厌的冲击。
我这才知道,原来渊体唤醒可以带来这么强大的力量……至少是肉体的力量。
习惯了人类身体的我,这个时候只能机械的凭借多出来的一点点感觉,指挥身体上所有能动的部位狂风暴雨般的对镜厌展开攻击。
我和镜厌纠缠在一起,抛弃了所有的技巧,在保证自己本体不被波及的情况下硬碰硬。骸族的身体果然足够坚硬,一只骨翼往往在绞断了三五只镜厌的肢体时候才会破碎。
大片大片的肢体和碎块在空中飞溅,镜厌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他聚精会神的接下我所有递过来的攻击,并用自己的反击弥补上了我们周围空间留下的任何一个空隙。
我和他的动作都变得越来越快,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不断地响了起来。我终于跟不上他的速度了,四根触手刺进了我的身体。
可是我身体的坚硬程度根本没让他前进几厘米,我用双手拧住那几根触手,用力一甩。
庞大的镜厌被我扔了出去,这一击撕裂了那几根触手,但是他趁着我发力的机会也用那根尾巴扫断了我的一条腿。
强行调动能量,那条腿被迅速修复了;而镜厌那些断掉的触手却没有得到补充。
一种会赢的念头萌生了,我拖着巨大的身体冲向了镜厌。
镜厌向后撤了几步,但是在他提升速度躲闪之前我的骨翼就笼罩了过去。我什么都没想,就只是用尽力气撞在了他身上。
镜厌被我撞倒在地,我压在他的身上,疯狂的用自己的骨爪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也在反击,但是那攻击力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强行拨开他防御的触手,我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当拳头接触了他胸口的时候,我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
我抬起手,又一拳砸下去,碎裂的声音更响了。可是当我第三次抬起手的时候,我发现碎裂的竟然是我的拳头。
镜厌的尾巴弹了起来,把我从他身上扫了下去。
沉重的身体落在地上,我挣扎着爬起来,然后看到身上的骨质正一点一点的在剥落。
镜厌进攻了,那根尾巴像钢锥一样砸了过来。我用手臂防御,却没能防住。
力量在飞速的下降,我的心变得越来越冰冷。
“第一点,”镜厌一边狂攻一边淡淡的开口了,“借用别人的力量,就意味着牺牲掌控力。再强大的东西,无法控制就毫无意义。”
骨翼全部被打碎了,当我试着再次催生的时候,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二点,根本不知道在渊体唤醒下该怎么战斗家伙,竟然还想打赢,简直是笑话。应该舍弃哪些部位,必须催生哪些部位,你根本一窍不通。”
镜厌抬起手,一道暗金色的能量光柱向我扫了过来。那是瞳族特有的能量颜色,我曾经在与他手下的深渊瞳魔作战中见识过。
能量光柱击中了我,虽然仅仅是扫了一下,我身上所有残留的骨质就碎了个一干二净。我的身体飞了出去,后背撞在地面上,被岩砾割得鲜血淋漓。
“最后一点,在绝对的能量上,苍缀还太年幼。很可惜,你高估了她的力量。”
我颤抖着撑起身子,试图站立起来,但是却失败了。双膝跪在了地上,口腔里全是铁锈的腥味。
镜厌催动身体向我走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我努力握起拳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能量。能量等级已经作为代价交出去了太多,现在的我,和那个当初在红松城浇花抽烟的普通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失去了初邪,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所在的地方,失去了神宫……直到现在为止,我连身为战士唯一拥有的能量都一丝不剩的失去了。
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却还是无法见到想见
的人……
镜厌的手按在了我的头上。对于这个动作,本应感到耻辱的我,却没能体会到任何东西。
他尖锐的尾刺指在了我的眼前。
“贪狼,这个世界的命运总会眷顾一些人。我曾经以为你是其中的一个,但是现在看来,很多人都猜错了。”
命运?那是我永远也看不清的东西。
很多次很多次,在必死的情况下,我活了下来。那是命运么?当这种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时候,没有人会对那个词无动于衷。
在外面的世界,我曾经差点被黑暗中的佣兵杀掉。在最后一刻,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的店铺而幸免于难;和azza的决斗中,不死之戒的封印力量抵消了我的致命伤;和梅尔菲斯并肩战斗的时候,他也无数次救过我的命。
我可以归结它们为命运,那个时候……死亡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活下来也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选择。
那根巨大的尾刺向后缩去,我可以看到它每一根肌肉和鳞片在流畅的锁紧,积攒了一点点力量——足以轻松击碎我头颅的力量。那根尾刺在我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在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享用我的脑浆和生命。
我可以选择,我知道。
死掉,是很轻松的事情。我已经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生命被终结会是什么样子。
被rayout背叛的时候,我想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在fey死掉的时候,我在绝望之中想过自杀;当初邪对我展开复仇的时候,我也考虑过放弃。
可是在此时此刻,我无比的想要再看阿纱嘉一眼……那个让我紧咬着命运一直走到今天的女孩。
我可以选择,是的。
“苍缀,终极契约……”
我并不知道,我现在的选择是对还是错。这个答案在我死之前都没有找到,但在此时此刻,这个选择让很多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镜厌的攻击落了下来,巨大的尾刺裹挟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深深的插进了土地之中,并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他没有刺中任何目标,而那根尾巴则在他试图拔出来之前裂成了碎片。
镜厌扭过头看向我,站在他身侧数十米之外的我。
我没有能量做加速了,也不敢再次使用血族契约带给我的移动能力。连跑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我只是迈开了步子,向镜厌走了过去,并且抬起了手。
镜厌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试图迎上来,但仅仅是一秒钟内,他的全身都出现了伤口,喷出了大片的鲜血。
这就是血族的力量。无论是我还是苍缀,都还没有习惯使用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封存了不知道多久的力量。
我现在的能量等级可能只有可怜的f,但这点能量所引发的攻击效果,甚至可以比拟我全盛期的一击。面对这种力量,我感到了惶恐。因为这种超出了我所有认知规则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可是镜厌却并没有露出预想中的恐惧、惊讶或者是不甘。
相反,他笑了。
镜厌一点点取消了渊体唤醒的状态,他重新变回了人形。身上的伤势在收回力量的时候得到了迅速的恢复,就好像从来没在那里存在过一样。
我想要继续攻击,但是他说话了。
“停手,贪狼。”镜厌抬起头,“我们已经没必要再打了。你已经是骸族真正的【朽骨】了,作为同盟我不能杀你,而你现在也杀不了我。”
“杀不杀的了……要试试才知道……”我强撑着身体向他继续走过去。
“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你也一样会死在这个地方。不要再做愚蠢的选择了,我带你去见阿纱嘉。”
听着镜厌的回答,我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我带你去见阿纱嘉。里奥雷特没有谎言。”镜厌郑重的对我说道。
“……为什么……”
“你一定还记得骸王给你的许诺,这就是原因。”
是了,我想起来了……
骸王曾经许诺,只要我和苍缀缔结终极契约,那么阿纱嘉就是我的报酬。骸王会以同盟的名义要求镜厌放弃阿纱嘉,所以在这一刻起,镜厌已经不再是我和阿纱嘉之间的阻碍了。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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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厌召来了两只巨大兽型里奥雷特作为的驮兽,带着我向噬族领地的深处进发了。
他给了我吃的,也给了我水,所以我相信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我不需要提防这家伙。如果他想要我死,完全可以不做这些事情,两天之后我大概就会脱水而亡。
我终于和苍缀签订了终极契约……也如愿以偿获得求生的能力……乃至可以
颠覆许许多多东西的权力。
可是她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体味着由承诺破灭而换来的力量。
我对阿纱嘉说过,要和她签订契约,打败她,然后给她力量……这个承诺,我没有守住。
由于那件魔兵器的存在,所以我和苍缀的终极契约建立的是那么流畅。在一瞬间,获得了某种诱发的苍缀就觉醒了血族的力量。我用这个力量保住了性命,保住了再次见到阿纱嘉的机会,可是我无法感到丝毫的高兴。
骸王说过,血族的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对契约的解读,而整个种族统合契约所换来的是对抗世界根本规则的能力。当我亲身体会过将这个能力转化成战斗技巧的过程之后,才真正理解了曾经存在的那个种族会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血族契约所改变的规则仅仅就是一条而已,发动这个力量,可以在一瞬间消泯掉这个世界的一条规则。
这条规则,人类将其称之为:惯性。
消泯自身的惯性,然后发力,我就可以瞬间达到一个可怕的速度而不需要承受任何g力。再用一次,我就可以瞬间停在当前的位置。这一套动作,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真真正正的瞬间移动。
很久以前,在刚刚与苍缀签订契约的时候,她就和我讲述了这个能力的存在,血族将之称之为【零移】。而如果将这个力量在预定的空间释放出来,就是拥有可怕攻击力的【零斩】。
零斩比零移的释放难度要高无数倍。每离体一段距离,所要耗费的契约能量就会成倍增长。也同样是因为扩大规则变化范围所需要的代价太高,所以才不得不将释放范围缩减到一条细线的程度。
然而这就足够了。我只是用了一下,就轻轻松松的弄垮了渊体唤醒下的镜厌的身体。
以零斩的位置为界限,产生惯性断层,使目标发生自体的挤压和撕扯。越是力量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身体强度对抗自己的力量。
在不损伤我自己能量上限的基础上,苍缀现在可以借给我十二个单位的契约能量。一次零斩的消耗是四个单位,一次零移所需要的则是两个单位。
三次,这是以苍缀借我力量为基础所能释放的零斩极限次数,距离是两米。
而零移的短时间使用次数则是六次。
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能量,但是凭借这两招,我可以杀掉任何一个对手——只要我制定好自己的战术。
这两招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同样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零移并不是真正的传送,而是超高速移动。这种移动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反应神经所能掌控的范围。如果在我移动的路径上有除了空气以外的东西,权且不说墙壁或是人群,哪怕是一粒小石头,都足以毁掉我的身体。
而零斩的弱点则在于释放的精准度。仅仅只有一条线的攻击范围,仅仅只有一瞬间的释放时间,亦是在敌人高速运动或是瞬间加速的情况下才能产生真正杀伤力的招数,怎么样命中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苍缀告诉我,如果能量等级足够高,就可以做出面杀伤的零斩,定位就不再是问题了;对于零移,也可以用大量能量使能力影响突破自己身体的范围,所有接触的异物也会归于同样的惯性系之中。
如此,这两招最致命的特性就可以得到解决,相对应战术的执行力也就没有了限制。
我想,拥有这种力量的……已经和神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不过,我对成为神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对我有意义的事只有一件——在前方那座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的城市之中,有我思念已久的人在等我。
我已经去过了很多里奥雷特的城市。影族、骸族和心族的城市,我都在其中流连过,而瞳族的王城我也远远的看过一眼。面前这座属于噬族的城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除了它得名由来的那个景观。
噬族都城名为裂腹城,一道深深的峡谷将这座城堡劈做了两半。庞大的城市蔓延在这道峡谷的两侧,并侵略到了峡谷的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