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该说的我肯定不会说。”
沙伦明白我的意思,像这种潜入敌对势力范围的行动,只要有一点点信息暴露出去,我的危险性就要成倍增长。
“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带队?没有你带,很多废物都提不起信心来啊。”另一个家伙说。
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家伙会这么看重我。很多本来在我看来完全可以零伤亡的战斗最后往往会不受控制的死上好几个珍贵的战士,这让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可是这些家伙似乎并不那么看,他们站在这里就是证明。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等我忙完了神都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还没等我说完,某个任性的家伙就从屋里跑到了门口。
“他不当指挥官了!回来以后他跟着我干。”
这些反抗军普通士官都完全没想到副军团长初邪会在我的屋子里面,直接全都愣住了,连忙立正行礼。初邪露出傲慢的表情做了还礼,然后笑起来。
“哎呀,每次有人这么正式行礼我就好得意,怎么办?”
我不是很清楚反抗军的触目礼是谁设定的,但动作确实并不难看。两根指头点触右眼,然后指向施礼的对象,简洁而明了。基层的士官其实都不是很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因为它意味的东西就是“探寻真实”。
“我们要去喝酒,你怎么说?”我问她。
“竟然还有人给你这个傻瓜践行,真意外呢!好吧,我也去……”
沙伦从很早之前就跟着初邪了,所以他并不拘谨。而昆利尔和其他几个士官就傻了,别说一起用餐,他们甚至都没有和初邪正面交谈过。等我们在黑城据点的酒馆里坐定以后,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就和木头人一样。
初邪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吓唬他们,可是我知道这丫头心里一定都笑的不行了。等到她真相毕露,嬉笑着开始活跃气氛的时候,昆利尔他们又愣了第二次。大概无论是谁也想象不出来反抗军的副军团长是这样一个坏心眼的姑娘吧。
在他们的围绕下,我喝着自己的践行酒,忍不住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rayout还不是敌人,同伴们就是像这样坐在一起喝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像这种聚会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开神都已经将近八个月,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突然变得有些陌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够重新捡回以前的生活方式,毕竟反抗军的生活和通缉犯是完全不一样的。该战斗的时候战斗,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不需要担心别人在你睡觉的时候偷袭你,也不需要在街上遮住自己的脸……或许初邪说的没错,我如果不能迅速找回状态,这次回去很可能会死掉。
这天晚上,初邪喝的酩酊大醉,就好像要逃避什么事情似得。她喷着酒气在我怀里睡去,甚至在我起身离去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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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从思灭者城堡中的湖中爬上岸之后,我第一个动作就是试着召唤系统菜单。当又熟悉又陌生的虚拟屏幕蹦出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真的已经回来了。
我抬起头,看到岸边有很多战士。他们对我的出现视而不见,似乎是新安排的守卫。我不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原来这些人是并不存在的。
很明显,他们并不是为了防备我这样的存在,而是更像是为了防御里奥雷特。毕竟我出现的时候他们甚至连过来质询的意愿都不曾有过。
我没有见到燃墟,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因为本来也没有想要找他,所以我直接就踏上了旅途。
见惯了暗面灰沉沉的天空和寸草不生的荒原,脚下突然变得翠绿的草坡让我颇有些不习惯。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更喜欢这个地方。
和初邪甚至连好好道别都没有就离开了她,我心里并不是很舒服。可她看上去所想要逃避的就是这种分别和思念,那不是我可以帮她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我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赶路,尽量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连吃饭都不再留在酒馆的大厅而是改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本来还想去佣兵所查看一下留言之类的,可是又怕被人在佣兵所认出来,所以只能作罢。毕竟一个五千万的脑袋,大家还是乐得把那张脸记在脑子里的。
就这样用了一个星期,我通过传送门回到黄铜大陆,慢慢接近了dreams所在的杜加德城堡。
这片大陆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准确的说,我在神都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都是在黄铜大陆度过的。这里的城市我基本上都去过,有的只是作为歇脚路过,有的却承载了很多无法忘却的回忆。
在距离杜加德城还有半天距离的时候,我在附近的城镇歇了脚。因为不知道在杜加德里面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必须趁这个机会养精蓄锐。
小镇里似乎来了什么人,很多镇民都聚集到了一起。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去凑凑热闹,可是这一次我忍住了。毕竟如果碰见熟人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妆扮一定不会露馅。
“他是个骗子,只是装的很像而已!”
远远的声音飘了过来,和严厉的诘责一起传过来的还有另一个人略显尴尬的笑声。
我听过这个笑声,所以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向那边看去。
韦尔奇·哈康,曾经救过我的见习牧师。命运真是有意思,我没想到竟然一回到黄铜大陆就遇到他。
我走过去,让自己混入到围观的人里面,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我还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骂韦尔奇是骗子的家伙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收回自己的拳头,而她攻击的目标正在地上捂着鼻子打滚。
韦尔奇则是一副非常头疼的样子去拉那个女孩——准确的说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小修女。
“菲狄欧娜……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韦尔奇挠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小修女。
那个叫菲狄欧娜的小修女穿着宽大的纯黑色修女袍,用头巾遮着头发,只露出一张娇好清亮的小脸。她的个头刚到韦尔奇肩膀,显得娇小可爱,可那双眼睛看上去却和野狗一样,游曳着并不属于神职者的凶残和恶毒。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干什么要和他们废话!”
周围的镇民在我旁边爆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前面几个青壮年已经按耐不住自己,露出了想要冲过去动手的样子。
“干什么!?来啊!?”菲狄欧娜呲着牙卷起了袖子,瞪着那几个家伙一副想要开干的架势。
而韦尔奇却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实在是个误会!大家先冷静一下!主说过……啊!!谁扔的石头!?”
我忍不住想笑,不过在这个时候笑出声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我强行咬了自己的嘴唇来抑制笑意。
“你们这些垃圾!!明明是这个混球先摸我屁股的!你们还帮他说话!!”菲狄欧娜不甘示弱的对包围着自己的镇民叫着。
“那也不能动手!!而且另外几个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权利伤害他们!?”我听到有人这样喊着,然后才从人缝中看到了其他三个躺在人群中间的倒霉家伙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几枚牙齿。
“没见过他们这样的神职人员!!那个男的和女的中午还在酒馆喝酒来着!!”
“我也看见了!他们绝对是骗子!!”
看来韦尔奇的坏习惯终于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我恶毒的想道。
当义愤的人们拧在一起的时候,讲道理就变成了徒劳的事情。这些人之所以没有涌上去动手,已经是鉴于菲狄欧娜那毫不留情的拳头的威力了。
大声的呼喝在我看来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愚蠢,而这些不明是非的家伙很明显都不是什么聪明的角色。而且人群里还有在起哄的,这种家伙比单纯的愚蠢还要可恶。
当然,我这种不出声的围观者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激化的越来越严重的民众情绪终于有点收不住了,包围圈越来越小,有的人趁韦尔奇不注意开始从身后猛击他的后背,然后重新混入人群里面。另一边有人在拉扯菲狄欧娜的衣服袖子,她叫骂着打翻了两个,然后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没有人看到她被人撕扯,这些家伙就只看到了地上新出现的伤者。
看到韦尔奇是如此好欺负,另一侧的家伙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起他来。一个家伙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拳正中他的右眼,我眼睁睁的看着韦尔奇的眼眶在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青黑色。
那家伙迅速的钻回到了人群里面,然后在其他人的叫嚣声中露出了因为得手而窃喜的样子,又一本正经的开始呼喝。
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忍不住将手按在了神宫上面,但是最终没有做什么。
怕引起注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我只是觉得,想要看看韦尔奇到底会怎么做。
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依旧在我耳边回响着。他穿上这身牧师的衣服,劝人与善,放弃杀戮,他是想做一个拯救者。可是,这些人类真的就值得拯救么?
杀人永远都不是唯一的选择。那么你会怎么选,韦尔奇?你真的会继续忍下去,然后被这群渺小而可恶的生物一拳一脚的殴打致死?还是会做出你永远都不会做的选择?
是的,他们也许会看到你七窍流血的尸体之后感到后悔。但在几秒钟之后他们就会想道“我只是打了他一下而已”,然后在几分钟后劝自己“这都是他自己找的”,接下来的几天之后,你的死就会被遗忘的一干二净。
那么,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做,韦尔奇。
我不想做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探寻者。他曾经让我产生的动摇和疑惑,我希望能在今天找到答案。如果他最终爆发出了能量,进行了反击,那我就不再疑惑了。因为那证明他的理论也只不过是拿来安慰那些信徒的解药,而不是某种答案。
可如果他不动手,就这样忍下去,我又能探寻到什么东西呢?我不知道。
一声熟悉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立刻被人们的喧嚣声掩盖了。我看到韦尔奇的手指被踩的变了形,他满脸是血,却依旧嘶哑着叫喊着什么东西。
一个女人冲上前狠狠的扇了菲狄欧娜一记耳光,女孩的脸立刻肿胀了起来。菲狄欧娜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光芒,我马上就嗅到了杀气。
可是她却回头看了韦尔奇一眼,韦尔奇被人踢得连连咳嗽,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可他另外一只眼睛却死死的瞪着菲狄欧娜,坚定不移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菲狄欧娜最终什么也没做,她又被人殴打了数次,然后倒在了地上。
人群的怒气和情绪慢慢消去了,殴打也在受害者动弹不得以后渐渐停止了下来。
“把他们从镇子扔出去,不许再回来!”一个男的喊道,然后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叫好声。
几个男人跟着他走过去,抬起遍体鳞伤的两人向镇外面走去。我闪到路边给他们让出地方,然后跟了上去。
本来打算等他们走掉之后过去和韦尔奇见面,可是那几个男人并没有如我所愿离开。
他们一直抬着两人走到了镇外的树林深处。韦尔奇被他们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而抬着菲狄欧娜的家伙却将她放在地上,又扇了女孩两个耳光。
“臭婊子!这下老实了?!”
菲狄欧娜的鼻子被打破,汨汨的留着血。她的头巾掉了,金色的柔密头发铺洒在地上,像河流一样。女孩喘着气,在男人围上来撕她衣服的时候开始用力挣扎。
然而之前的殴打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两只手被掐住,修女服被从中间撕破,一对粉嫩的乳房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在她胸口处,还躺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伸手扯断了十字架的链子,扔到一边,然后捏住了女孩的乳房。
菲狄欧娜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手掌一翻,一枚闪着银光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菲狄欧娜!!”
躺在不远处的韦尔奇突然叫了起来,他伏在地上,盯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的动作凝滞了。旁边的男人立刻看到她手中的东西,然后一把抢了过来,扭过头又踢了韦尔奇几下。
“我该怎么办,牧师!?”
菲狄欧娜被男人翻转过来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一点一点全部撕破,她咬着牙,乞求一般望着韦尔奇。
“祈祷……菲狄欧娜……祈祷……”
菲狄欧娜咬住牙,伸手抓住被扔在不远处的十字架,紧紧地握在手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仍凭脱下了裤子的男人压在了自己背上。
那根粗大坚硬的东西没有来得及进入她的身体。在她惊讶的扭过头来的时候,她身后的男人和周围的帮凶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我和你们不一样,并不介意杀掉几个人渣。”
我收回了神宫,将压倒在菲狄欧娜身上的那具尸体挪开,然后走向了韦尔奇。
韦尔奇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安详而宁静的神情。
“我就知道……主能够听得见……韦尔奇,主真的听见了我的祈祷!”
一直都坚强的像男人一样的女孩穿着褴褛的衣服跑到韦尔奇的身边对他说道,眼睛里竟然闪出了一点点水光。
我皱着眉头将身上的斗篷罩在了女孩身上,“救你的不是你的主,是我。”
“是主派你来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韦尔奇躺在女孩怀里,带着疲惫的微笑对我说,“我们见过么?主的使者,你看上去有些面熟。”
“是的,不过我化了一点妆。如果你记忆力不差的话,我们曾经在某个酒馆因为你的狗屁理论打过一架,而不久之后你又在红松城救过我和一个女孩。”
“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好像是个通缉犯……叫什么来着……”
“贪狼,现在依然是个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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