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折枝第一次被Alpha手把手教和弦,用的就是这把琴。
出国前,喜新厌旧的太子爷就鲜少碰这琴了,加入乐团后,殷折枝特意在练团室绕了一圈,并没瞧见琴的影子。
如今猝不及防再见它,殷折枝神情不免恍惚起来。
五指纤细白皙,生茧指腹拨弄琴弦,在梦中循环往复好几夜的和弦,就这样猝不及防钻进耳膜。
温柔旖旎的旋律,轻缓悠长的节奏,G小调捎着若有若无的伤怀,像绵绵细雨中恋人的一声叹息,求而不得又怅然若失。
场内刹那间静默,观众甚至忘记了挥舞荧光棒。
舞台上空的LED屏,星空中隐约浮现小少年的身影,那是第一次得奖的殷折枝,浑身上下充斥着自信的温和。
少年身形愈发明亮,衬托得星星暗淡,好似全世界的光都比不上这一人夺目。
与此同时,殷折枝坐的区域流转出金光,照耀出Omega怔愣而漂亮的眉眼。
解弦拨弄琴弦,低声哼唱,光却反倒暗一些。
这是他特意安排的。
他的小少年应当永远花团锦簇,而他甘心当一朵不起眼的花。
如果小才子不甚跌落凡尘,他就当云梯,当高塔,当悠悠直上的热气球,当丰满羽翼的鹰……
他除了玩音乐再没什么了不起的愿望,兜兜转转这些年,也不过是想护着心爱之人重新触摸云端。
观众阵阵惊呼,录制下此刻绚烂舞美。
殷折枝无法注意到头顶,他三魂七魄全系向身边的Alpha,以及这首催泪的情歌。
解弦没转头,他专注地按着和弦,侧颜认真,脖颈弯曲成温柔弧度,Alpha信息素缓缓将Omega包裹,殷折枝意识到对方忐忑的小紧张。
Omega深吸一口气,关闭麦克风。
他咬紧下唇,避免泄露出丢脸的哭腔。
台下目光炽烈,团员在身后善意笑着,他听闻恋人紧张到差点破音的声音,晃晃身子轻磕上Alpha肩膀。
尖叫声轰炸全场,他闭眸无视掉这一切。
他的耳朵里只有解弦的深情。
他的心脏只余对解弦的情深。
一如当年他们依偎在出租屋,头挨头共享一根耳机线,无垠世间也不过只容得下两人。
自从出道以来,解弦极少在公开场合唱歌,就连不得不合唱时,他也懒洋洋充当和声,被歌迷嘲笑他疯狂划水。
其实他不是不想唱,主要是别扭。
年少不懂事时,他狂热沙哑的摇滚嗓,偏偏自己声线低沉,唱起来和大部分流行歌手一个调调。
出道前,公司为造势让他唱过两回,媒体通稿铺天盖地称他为“情歌王子”,气得rocker解再也不愿开尊口。
这些年,有些胆大的主持人开玩笑让他清唱,都被解弦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了,此后再没人愿撞南墙。
谁知今天南墙自个挪开了,还撒欢跑了好远。
所有人都从他俩旁若无人的气氛中窥见了真相——不插电演唱会不过是噱头,本质上这就是个狗粮制作工厂。
通天塔乐团内销恋情公布后,两人都极为低调,连自带小喇叭特效的太子爷都没对这段恋情夸夸其谈。
越是珍惜越是搁心底,越是闭紧嘴巴。
两人甚至不需要对视,所有深爱都能从眼角飞出,自骨子里露出端倪。
最终殷折枝还是哭了。
他将脑袋狠狠磕向解弦肩头,翘起的头发一弹一弹,台下人根本瞧不见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