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打天天打,打得比吃饭还勤!烦不烦人,都滚回去!”
香香姐懒得问,就想早点睡觉。他隔着香香姐的胖手臂朝野萍吐口水,吐不出来使劲往出咳。
“都吐我脸上了,赶紧回去。”香香姐转头又骂野萍,“你打又打不过他,天天招他干吗?活该挨揍。”
“我新买的口红一百多!”野萍坐在地上哭,细胳膊细腿上都给划出道子来。
“那也是你先招他,你不理他他动你吗?”香香姐烦得要死,一手把他推开,“别几把巴吐了,比你矮那么多你也下得去手,把他脸挠花了跟你没完!”
“我避开脸了。”他叉着腰说:“下次给你毁容!”
野萍哇哇大哭:“香香姐偏心!他打你台柱子你都不管!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香香姐累得没脾气:“我不管你早让他打死了,你什么待遇你自己不知道?摸着良心说话。”
野萍哭声低下去,抽抽搭搭的。香香姐给他关门,锁坏了关不严实:“我他/妈天天给你们换锁玩了。去去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揍他出屎!犯我美美者,虽远必揍!”
揍完了人格外开心,他嚷着一点都不押韵的口号班师回朝。化妆台上能用的收一收,不能用的划拉到垃圾桶里,便宜货也不心疼。回卧室锁好门,从衣柜深处掏出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来,垫在腿上打开。
电脑太旧了,软件打开要十分钟,图片做一半就带不动。他骂了一声粗暴地合上,重新丢回到衣柜里去,卷着毛毯睡觉。
走廊里传来香香姐的高跟鞋声,喊“乐乐上哪儿去了?”
他戴上耳机,按下MP3的播放键。
听过一万遍看过一万遍,前奏一起,MV的画面就出现在眼前。他在硬邦邦的床上摇头晃脑,轻轻哼唱:“Butifyou“rethinkin“aboutmybaby,Itdon“tmatter,Ifyou“reblackorwhite.”
听完一张专辑,静谧的间隔中,他听见隔壁的开门声。乐乐回来了。
乐乐是个妖儿。想当女的可没钱做手术,被家里打出来又找不到工作,钱花完了就去工地站街,一次三十到五十。没几天后面就受不了了,偶尔被人发现是男的还挨打。后来遇上个“前辈”,教他门道,光靠手就能给瞎眼爷们儿骗出一炮。
有钱吃饭以后开始交男朋友,一个赛一个的败类,心情不好就把他打得半死。有看不下去的同行把他介绍给香香姐,香香姐看他长得好看,嗓子也不错,就留下来打个杂。野萍挖苦他,说他离不了男人,但凡长个几把的勾勾手指头,谁都能领走,早晚得回去站街。
乐乐也不回嘴,垂着头就是个笑。
别看香香姐台上演得黄,台下却不允许卖屁股,说艺术的黄不是真黄,别把剧团搞成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