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峤说：“我也不懂永城方言，整个浙省没几个地方能听懂。”
居然不再问了，认真看戏。他发现永城昆剧和杭城昆剧不大一样，永城昆剧似乎更轻快，不像杭城昆剧那种“一唱三叹”的感觉。
居然转头和乔峤说：“永城昆剧不是水磨腔吗？”
乔峤摇头：“不是，其实昆剧有很多门派的，但是都失传了。现在有南昆和北昆之分，南昆以江城昆剧院为代表，北昆以北方昆剧院为代表，永城昆剧则则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了。魏良辅改革昆山腔，讲究依腔行字，要求“声则平上去入之婉协，字则头腹尾音之毕匀”南昆就是用的魏良辅改革后的声腔，北昆和永城昆剧也用的昆山腔，不过没完全按魏良辅的这个来。像南昆的叠音等延长拍子的，永城昆剧没有，所以听起来轻快，这个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回家和你说。”
居然说：“好复杂”
乔峤笑笑没说话，问他能看懂吗？
居然说：“差不多。”
乔峤兴致却不怎么高，看的心不在焉的，居然好几次想问他怎么了，想想还是忍住了。
戏散场后乔峤拉着居然偷摸溜进后台，居然没做过坏事有点紧张，乔峤旁若无人，十分自在，看得出常做这种事。
乔峤：“……”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对剧院熟悉而已。
化妆间外面传来哭叫声，乔峤快步走过去打开门，里面的人愣了一下，乔峤叫了声“老师”。导演林羽文抹了下眼泪却还止不住地流，冲着屋里几个正在卸妆的演员说：“你看看你们演的什么呀，我好好的戏给你们演，你们演成这个样子，彩排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在现场成这个样子了。”
小花旦干巴巴地回答：“对不起老师，我们没什么舞台经验，以后我们改。”
林越梅说：“你们哪里是没有舞台经验的问题，我看是……”她忽然住嘴了，摆摆手不再说话，叫乔峤过去，亲热地拉住乔峤问今天怎么回过来。
乔峤答：“和朋友在这边玩，碰见师弟了，说今晚有演出，我就过来看看。”
林越梅看着居然，乔峤介绍饭：“这是我朋友，居然。”又和居然说：“这是我的老师。”
居然连忙道：“老师好”
林越梅朝他笑笑说：“是个好孩子。”
林越梅：“乔峤现在还唱戏吗？”
乔峤：“不怎么唱，基本功都不行了。”
林越梅有点失望，但又有点不甘心：“你以后都不唱戏了？”
不等乔峤说话，林越梅又说：“你是你们这一代人中，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接着唱戏，来永城昆剧团吧，老师需要你。”
第13章第十三章
永城昆剧团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今天台上演出的几个生旦已经是剧团最好的了，但是说实话，差得太远了。
林越梅说：“老师年纪也大咯，不知道还有几年光景。永城昆剧怕是要死在我手里。”
乔峤安慰道：“您不能这么想，您已经很对得起剧团了”
林越梅还想说什么，乔峤打断她：“老师，我是唱南昆的，永昆实在不适合我，况且我十几年都没唱过戏了，现在水平还不如师弟师妹们呢。”
林越梅叹了口气，为他可惜。
乔峤从小跟着父亲乔为宇学昆剧，母亲陈雪君原来是京剧的刀马旦，后来和乔为宇结婚以后也唱昆剧，两个剧种都唱的很好。乔峤天赋极高，从小耳濡目染，，又肯吃苦，深得父母真传，工小生。之后乔为宇和陈雪君又把他送到全国其他昆剧团交流学艺，同辈人无出其右。可惜的是后来乔峤没能坚持下来，进了演艺圈。
乔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聊了几句就要告辞，林越梅起身要送他出去。他赶忙说不用。
林越梅还是坚持起身，把他送到剧院门口：“小乔啊，你再考虑考虑，你这个条件真的可惜了，你有天赋，只要回来唱，很快就恢复了。你看看我，看看梅大师，看看那些教过你的老师们，十年浩劫都没能打垮我们，现在还不是接着唱了。你只要回来，一年之内绝对能恢复状态。”
乔峤道：“我考虑一下吧”
林越梅：“你好好考虑，有空再来看老师。”
乔峤说好。
回了酒店，居然问他：“老师让你去永昆你怎么不去啊？你不想去？”
乔峤亲亲他，笑道：“我没骗老师，我从小学的南昆，永昆我也能唱，到底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就像评弹，越剧，婺剧，黄梅戏好多地方剧种我都能唱，但是说唱得好谈不上，就是会唱而已。而且即便是回剧团，我也该回杭城，杭城的处境也不好，其实全国的剧团，所有的地方剧种，处境都不好，继承人都难找，我总不能因为谁境遇不好就去继承谁吧？我又没有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