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保佑!佛祖保佑!我党保佑啊!路深小祖宗!你他妈不能死啊!”
张直树的体力简直对不起他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爬了几层楼就已经累得瘫在走廊边大喘气,只见两三个护士聚在一起,唉声叹气道:“可惜了,这么年轻,还是个大明星,怎么就没了呢?”
没了?谁没了?年轻?有多年轻?大明星?等等!路深多少岁来着?好像他妈的才21岁啊!
张直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引得走廊一干人等纷纷侧目,他不得不止住哭声,痛定思痛,掏出手机给杨新鲜拨了个电话,对面刚一接通,他又嚎啕起来,“老婆!你趁早改嫁吧,我要丢饭碗了!路深他……”
“小张?”路妈妈从走廊上经过,恰好撞见了张氏大哭包,张直树愣在原地,直接掐断了电话,迎上前去唾沫飞溅道:“阿姨您也在啊!我对不住您!我应该二十四小时守在阿深身边的!我他妈的真不是个人!”
路妈妈眼眶泛红,欣慰地拍着张直树的肩:“别这样说,小张,这不是你的错……其实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不然,你待会儿亲自去问问小深吧?”
“什、什么?”张直树浑身一激灵,泪眼婆娑地看着路妈妈指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手术进行中”的标识还亮着,张直树霎时间连整层皮都跟着松了下来。
真是吓死个娘诶!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所有人的心都从十万米高空平稳落地,只是路深醒来之后,看上去极为恍惚。路奶奶伏在病床边,看着路深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忍不住哭道:“我的小深……受苦了哟……”
“哭啥哭!这不还活着嘛!”路爷爷受不了有人在边上哭哭啼啼,尤其遇上这种生死一线的事,他大声斥责了一句,奶奶这才收敛了许多。
路妈妈从房外打完电话回来,将门轻轻合上,说:“孩子他爸的演出还没结束,暂时联系不上,不过待会儿他看到消息应该就会赶过来了。”
张直树坐立难安,稍微定睛一看,发现路深眼里正在闪着泪光,沙哑地问了一句:“刘寻呢?”
张直树本想送他一个万事大吉的笑容,然而第一个问题就这么艰难,他完全笑不出来,只能沮丧地摇了摇头。那一刻,莫大的痛苦定格在路深脸上,他酝酿了许久,才敢让眼泪缓缓淌下,伴着喉咙里低沉的哽咽声。
路妈妈握住儿子冰凉的手,像是用尽了全力,母子俩视线相对,路深的防线顷刻瓦解,忽然间就再也哭不出来,眼神变得极为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杨新鲜急匆匆地赶来医院,就为了张直树那一通不清不楚又半路夭折的电话,得知路深平安无事,也终于能喘上口气。
麻药过后,疼痛感无情地侵袭而来,路深被过去的回忆折磨得颠来倒去,本就伤痕累累,一时半会儿抵挡不住,对母亲道:“妈……我不想再演戏了……”
病房里的人都屏住呼吸,投来忧虑的目光,个个欲言又止,只有没心没肺的张直树来了一句:“别介啊,阿深,咱们好不容易拿下《原罪》的男主……”
杨新鲜在他腿上狠狠一拧,张直树立刻吃掉后半句话,安静如鸡。
路妈妈将路深的手攥得更紧,扬起一个微笑:“好,不管你做什么,家里都支持你,但是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你究竟是不想再演戏了,还是不想再执着于一些身外之物了?”
路深隐隐咬紧了牙关,眼里一片干涩,他闭上眼睛,还能依次数清家里挂着的影视海报有哪些,还能记起上一次学院期末汇演的所有台词……